“你好。”那人见了姜漾,居然用中文向他问好,姜漾不着痕迹地打量他两秒,也说“你好”。
“很期待你的表现,姜。”居然又叫出了他的名字。
姜漾笑了笑,然后在那人转身时,看到了他印在衣服后的名字——Leal。
陈木潮到达港口的时间是早上八点钟,距离锦标赛开赛还有两个小时。
他走出船舱,未给小岛良好的城市建设多留两道目光,他漫无目的地观察了下四周,突然衣摆被扯了扯。
他往身后看,阿颂睁着大眼睛,露出漂亮整齐的牙齿。
“这位先生,请问是要去市区么?五块钱一位,马上就能走。”阿颂笑着说。
陈木潮回忆了一下在手机上搜过的地图,想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硬质卡纸制成的观赛入场券,指了指上面的地址,问阿颂能不能去。
阿颂看到门票后肉眼可见地愣了愣,隔了几秒,又标准且公式地笑起来。
他对陈木潮说:“先生,太巧了,我正好也要去那边,昨天有位客人邀请我看比赛呢。”
“但是这个地方不在市区内,得加一点钱。”他又补充。
虽然陈木潮没有了解的兴趣,但从阿颂口中,他得知阿颂昨天遇上的那位客人十分热心肠,不仅说要邀请自己看机车比赛,还要聘用他作为专属的导游。
按照行情,专属导游赚的钱可比在码头拉客赚的多得多。
“其实我感觉那位先生可能是想和我做朋友。”阿颂坐进驾驶室,熟练地换了手动挡,他的手很小,手掌很薄,捂在方向盘上显得像小孩子偷偷开大人的车。
车是能坐下六个人的面包车,银色的车门和车头都有些老化的趋势,上面有洗不干净的黄色痕迹,后备箱里放了许多杂物。
做什么样的朋友不好定义,阿颂没有说,陈木潮也没有往这个方向深想。
陈木潮心不在焉,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笔挺又高大的棕榈树,顺口往下问道:“那你想跟他做朋友吗?”
“哈,这是什么话,”阿颂笑了一声,眼珠狡黠地转了半圈,“赚钱而已嘛,只要有钱赚,大家都是好朋友。”
小岛面积不大,举办锦标赛的场所远离市区,陈木潮靠在椅背上,阿颂人很活泼,但活泼浮于表面,只是为了活跃气氛,亲近游客,获得好感,好收获更多的回头客。
阿颂问陈木潮是一个人看比赛,还是有别人一起。
陈木潮被他叨得有点困,说得很少,但还是尽量回答了,说:“朋友比赛,我来看他。”
“哦,朋友。”又提到这个词,阿颂应了一声,接话道:“那你们应该关系很好。”
很好吗?
陈木潮无声地笑了笑,没有选择与阿颂深入话题。
通往赛场的路上人很少,车也不多,道路通畅,周边房屋零零散散没有几座,但他们运气不够好,每一次红绿灯都碰上,阿颂嘴上没说什么,但话少了许多,情绪也不如一开始高涨。
终于,他们在离停止入场的十分钟前赶到了赛场入口,阿颂没有入场券,陈木潮没有问,但他主动向陈木潮摇了摇手机,说没关系,然后打了个电话,报了自己的位置。
电话很快被接起来又挂断,阿颂转述道:“他说来外面接我。”
陈木潮点点头,付了钱,没有要等阿颂的意图,阿颂也挥挥手,说再见。
快接近检票口时,陈木潮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西装西裤,戴着眼镜,脸很俊秀,脖子上挂着大约是内部人员的名牌,弯下腰,正和检票的工作人员说着什么。
工作人员犹豫了一会儿,朝他点点头,那人便向陈木潮走来。
两人步伐都没有停顿,只是在错身的时刻,陈木潮听到有人叫他。
“陈木潮?”袁蓓又倒退两步,回来仔细端详陈木潮的脸,“是你吧?”
陈木潮也看向他,过了几秒,认出来人,微微颔首。
“我是袁蓓,你还记得我吧?”袁蓓见到他,不知为何,陈木潮从他脸上看到一些兴奋和紧张,他没明白这是什么情绪,便点点头。
“我记得你。”他说。
阿颂从陈木潮背后跑过来,在袁蓓身前停下,看看他,又看看袁蓓,说:“真的这么巧吗,”又对袁蓓解释:“我和这位先生一起过来的,他坐了我的车。”
袁蓓温和地看着他,用一种让人感到羞涩但很舒服的语气问阿颂,什么时候也让我坐坐你的车。
阿颂立即从善如流地露出十分欢迎的笑容来,但陈木潮觉得他大约是在打发和敷衍袁蓓。
“两位也是朋友吗?”阿颂漂亮的大眼睛里露出些求知的意向,看起来对陈木潮和袁蓓的关系很感兴趣,也早就把他们两人当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