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木潮说:“没这个必要。”
“我很久不来,没什么想说的,独处也尴尬。”陈木潮伸手摸了摸姜漾的脑袋,说回家。
“你在怨他们。”姜漾刚把伞拿起来,被陈木潮夺去,然后白玫瑰的香气撞了满怀。
不该怨恨吗?
陈木潮很少准确地意识到自己的所做被哪种情绪区间归类,面皮千篇一律,或许是今天太不相同,姜漾用一束花就让他动摇彻底,他没有控制好。
所以说真的不适合见面,触景生情让事情超出他的预Hela期,陈木潮不喜欢失控的感觉。
“我爸妈于我有生养的恩馈,这我知道,”陈木潮笑了一声,闭上眼睛,抓住姜漾没有拿花的那只手,往自己额头上贴:“但这个家变成这个样子,他们俩一个罪魁祸首一个助纣为虐。”
“更何况陈志的行为说难听点,就是蓄意杀人。他甚至想让我也一起死,你觉得我该不该怨恨。”
淋雨过度,陈木潮脸上显出倦态,“就算运气好捡回这条命,我也为他们放弃太多了,是会不甘心的。”
姜漾手心也凉,陈木潮很眷恋这温度差似的,贴着掌纹轻轻地蹭。
他实在对这样的陈木潮没有什么抵抗力,凑过去想亲他,却被偏头避开。
“姜教授联系过我了。”
毫无预兆地,陈木潮提到姜知呈,但其实也并不是没有预兆,成年人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陈木潮既然收了姜漾的花,未来是什么样,就算不体面,他也必须去想。
他看着姜漾的眼睛,语气笃定:“你给姜教授提的建议。”
姜漾在几天前联系姜知呈,毫无疑问,电话打通的那刻他被骂得狗血淋头,姜漾自知理亏,加之有事相求,便脾气很好地任姜知呈骂。
而再提起陈木潮,姜知呈的态度有些不好明说。
“资助名额不算问题,替他还债那件事你还得和你母亲谈。我是觉得很可惜的,但他本科没毕业,操作起来有点困难,”姜知呈委婉地说:“但我可以尽量为他争取恢复学籍。”
姜知呈挂名在国外一所大学的课题组刚建成,眼下正是缺人的时间,近几年生源差,他已经有把研究重心转移到国外的规划。
姜漾想要陈木潮进姜知呈的课题组,帮姜知呈做事,从而拿到姜漾爷爷姜正嵩科技公司的股份是个遥远且暂时不现实的计划,不管如何,也必须先让他将本科读完,才能有考试的资格。
姜家是大家族,关系网纷繁复杂,其中污龊一言两语说不清楚,但代绮带着身家嫁进去以后,掌权人姜正嵩就有了将其吞并的想法。
就算不想卷入其中,但分庭抗礼悄然开始,洪流裹挟,姜漾不够强大,因此资助陈木潮实际上是双赢的博弈和押注的赌局。
“你是不是……”姜知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觉得接受无能,吐露艰难,最后只憋出个“算了”。
姜漾问陈木潮:“他什么时候联系你的?”
陈木潮把脑袋从姜漾手上抬起来,“昨天晚上十二点给我发的邮件,你在洗澡,我醒了一会儿。”
气氛沉下来,姜漾有些忐忑,便放轻了声音问:“那你怎么想?”
毕竟陈木潮连银行卡都不愿意借他的。
陈木潮看着他,长久地对视,最终还是笑了一下,无奈一般:“如果有什么需要配合的,我会尽力,姜教授那边我去说。”
“当我欠你。”
除此之外,陈木潮没再说别的,道谢也没有,但牵着姜漾的手往墓园大门走的时候,扣着他指根的力气很大,握得很紧。
回出到租屋,姜漾又给陈木潮量了一次体温,在发现相比出门前有升高的趋势后,又撵他上床睡了一觉,不过时间不长,陈木潮的手机接到周颖月的电话,姜漾刚拿起来想接,陈木潮的眼睛也睁开了。
不过他没有要回手机的意思,看起来还没清醒,环着他的腰,半躺在床上假寐,听姜漾讲电话。
“他还在睡,”姜漾缩在陈木潮怀里,心虚地看他一眼,熟练地撒谎:“周姨,有什么事可以先和我说,等他醒了我转述给他。”
手机硬件老化必然导致听筒漏音,陈木潮没有刻意靠过去听,周颖月的声音仍旧清晰。
“没事,告诉你也是一样的,”周颖月说:“待会儿有个东西送到家里来,你帮忙接一下,我在给缪缪办出院了,马上就能回来。”
周颖月送到家里来的东西是一座小型的佛龛,两个工人把它抬进来,周颖月和庄缪后脚也走进门。
庄缪一场大病以后变得更瘦,颧骨有些凸,手腕上的尺骨硌着姜漾的手掌。
陈木潮从卧室走出来一看见这玩意儿,向周颖月投出一束不明所以的眼神,“你弄这个回来干什么,岳山上土地公庙里的不够你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