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在说夫君身材较好罢了,又哪里是在损夫君。”
“那可需得点些胭脂水粉?”
悦禾微怔,显然是没料到时卿会问这话。
时卿笑道:“着上红装后,再点些胭脂水粉,如此才能与女子相似,夫人瞧了,应也会更加欢喜一些。”
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会如此纵容她,换上了不愿着的红装,甚至还要求点上胭脂水粉,只为博她一笑。
见悦禾迟迟不答,时卿又道:“难道不是?”
悦禾回以微笑,“我曾在列传中看过,说有一男子身为高官,却仍坚持每日为妻子画眉,夫妻二人举案齐眉,羡煞旁人,今日我也效仿前人,为夫君画眉,也愿我与夫君,能与他们一样。”
悦禾拉着时卿至梳妆台前坐下,又拿起眉笔,为她画眉,画的时候也细细打量她的脸,一寸又一寸。
就算悦禾凑得再近,时卿也不怕,因她昨夜重新加固了脸上的人ꞏ皮ꞏ面具。而这张面具也与别的不同,下颚两端由细丝连到了后颈处。除非是她主动撕下,不然旁人根本发现不了。
又画眉又上妆的,悦禾竟也没看出异样来,难道她真的怀疑错了?
时卿看着铜镜里的自己,脂粉痕迹并不重,但脸上也比平日里多了些血色。
“好看吗?”
悦禾点了点头,时卿笑道:“我也觉得,夫人的手真巧,比平日里惨白的脸要顺眼多了,即便发病,也不会再吓着旁人。”
时卿提议道:“不如夫人每日都为我上妆,可好?”
“夫君与别的男子真是不同。”
“因为我肯着红装,还有让夫人为我上妆?”
“是,也不是。”悦禾拿起梳子,为时卿梳了梳背后的头发,又道:“寻常男子皆因身份,而轻贱女子,对女子之物,不是存了下流心思,便是厌恶,将女子视为玩物,鲜少有真正放在心上的,成婚后,即便再相敬如宾,有多少都会端着些架子,也甚少设身处地地真正为妻子着想。但夫君却不然,待我极好,也为我着想,我们虽也有过不快,但夫君就是再恼,也不曾对我恶言相向。”
“夫人这般夸我,我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说得是事实,只是夫君这般好,也让我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时卿不解道:“什么感觉?”
悦禾望着铜镜里的时卿,“如真似幻,只怕哪一日就成为泡影。”
如真似幻是真的,悦禾看不透时卿,说她是装的,但从其做的事情能看出,她是真心在帮忙,悦禾甚至都能感受到她的真诚,可若真是如此,那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阿玉的消失与再次出现的时机、起初对顾盼的态度、康乐对曦月的敌意、《问情》的不同..
还有许多尚未发现的细节,都化作直觉,告诉悦禾,时卿并不是其表现的那样。
时卿握住悦禾的手,“夫人别担心,我就在这里。”
悦禾回以微笑,又以回握给予回应。
即便时卿已不在意,但这也是夫妻间的趣事,悦禾更并非是想让时卿丢脸,便命司音让下人回避。
二人在园中游走,一阵闲谈,倒也和谐。
“夫君可会跳舞?”恐时卿会错意,悦禾又道:“剑舞。”
在齐国,不少世家弟子皆会剑舞。
“说来惭愧,倒也十分羡慕会舞之人,无奈以我的身子..惭愧,惭愧。”
“只是随口问问,今日天儿不错,是最宜跳舞的,记得母妃在世时,时常为父皇伴舞,父皇曾痴迷舞术,尤其是剑舞,舞得出神入化,二人相互配合,默契十足,尤为精彩。”悦禾笑着,似乎眼前又出现了当年的景象。
“没想到陛下还有这个爱好。”
“可惜母妃薨了之后,父皇便不再舞了。”
时卿叹道:“痴迷舞术,却在伊人逝去后,亲手斩断一切,陛下对贵妃娘娘真是用情至深,九五之尊能做到这样,也是难得。”
但也可笑,因为只有皇帝自己知道,他不再舞剑是为了什么。
悦禾嘴角的笑容中带着不屑,“九五之尊的感情真是珍贵,只舍弃一些可有可无的,便能让世人觉得他有情有义,用情至深,母妃虽得到了宠爱不假,但我却宁愿母妃不入那后宫。”
“母妃家中有两位哥哥,她是最小的女儿,又是嫡出,所以从小便是被捧在手心的,可惜有一日,她上街被微服私访的父皇撞见,父皇看上了她,将她带回皇宫,从此被困在深宫中。不仅困住了身,就连灵魂也一同被幽禁在那儿。”
悦禾叹道:“若没有入宫,远离了明枪暗箭、勾心斗角,平日里也能四处走走,想来应也不会早早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