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禾斜睨了皇帝一眼,复又收回视线,“父皇,听我一句劝,千万别激动,不然我很快就得为父皇发丧了。”
福公公瞬间反应了过来,“你在陛下的药里下了毒!”
福公公质问道:“陛下的膳食跟药,都会经过太监试毒,你是怎么下的毒?”
悦禾解释道:“药里可没毒,但父皇中的箭却有两种毒,御医只察觉出了一种,也为父皇解了毒。而另一种,若没有吃下别的药,它是不会生效的,御医自然无法察觉。”
“所以你在陛下的药里掺了能催发毒性的药?”
“单独服它们任意一种,都不会中毒,但二者相加,是必死无疑。”
悦禾嘴角浮现笑容,“我可没放,是安王的母亲,也就是惠妃娘娘亲自放的,父皇你看,不论是你的妃子儿子女儿,只要是你身边的人,都想你死。”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诛心莫过于此。
悦禾一声轻叹,“这惠妃娘娘虽然胆儿小,但还是很疼安王的,我一派人寻她,她便来了,只要能让安王活着,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包括在父皇的药里多添一样东西,这份亲情,真是让人动容。”
说是动容,但不论是眼中还是脸上,都没有任何动容之意,她将目光落在皇帝身上,继续道:“父皇你别担心,她放的不多,是必死无疑不假。但你还能活上十五日,每时每刻父皇都会被钻心刺骨的疼痛折磨,让父皇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这期间,父皇脚底的皮肉还会开始向上腐烂,一路蔓延,直至父皇彻底咽了气。”
“父皇放心,我与司音都会好好为父皇续命的,一定不会让父皇死得那么轻松!”
最温柔的语气,却说出了最狠的话,皇帝的情绪更加失控了,但他也得到了一个重要的信息,“梅..梅庄..你是..咳咳..梅..”
“不错,梅庄庄主正是我,那些箭,是我让人放的,我是故意被梅庄抓走的,只为引父皇与时卿上钩。”
福公公激动道:“殿下!你为何要这么做,陛下平日里待你不薄呀,你要什么陛下没给你,即便陛下是伤了你,但他也是你的父亲呀!”
悦禾只觉好笑,“父亲?你们也就只是落在了本宫的手里,才会试图跟本宫讲亲情。倘若本宫棋差一着,局面颠倒,本宫的这位父亲,怕是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本宫泄愤。”
“殿下这么做是会被后世唾弃的啊!”福公公又对司音道:“司音,你快劝劝殿下呀。”
司音站在悦禾身后,一言不发,连眼神都没分给福公公一个。
“看来有什么样的主子,便有什么样的狗,福公公,你与父皇真是臭味相投,少跟本宫说这些,当年他纵容后妃谋害本宫的母妃时,你可有像今日劝我这般劝过他?可有跟他说,贵妃是他的妾,他这么做会被后世唾弃的?”
话音刚落,悦禾又立即道:“哦不,不过是个妾而已,又怎么能算是人呢?陛下是齐国的皇帝,是九五之尊,是天子,想要谁的性命,便要谁的性命,谁敢管,谁敢谈论。”
皇帝眼中不见一丝愧疚,有的也只是恨意。
悦禾根本不惧,“父皇放心,你的所作所为,本宫都会一五一十地告诉史官,让他们记录下来,也让后世瞧瞧,齐国曾有一位「痴情」的帝王。”
皇帝怒道:“当年..朕就应..咳咳..该一起杀了你!”
悦禾也不恼,故作惋惜道:“那可太迟了,本宫一出生,你就应该杀了本宫。因为母妃被你害死前,本宫便在心底谋划着这一切,本宫也曾犯过傻,觉得帝王是有情的,说来还得多谢父皇你。若非你与母妃争吵被我听见,我也醒悟不了。”
“自从母妃一病不起,本宫便明白了,没有权,只能是任人宰割。除了苦苦哀求,盼着对方手下留情外,什么都做不了。但权也有不同,权利是旁人赋予的,而权力则是自己拥有的,本宫绝不能做那个摇尾乞怜之人,本宫要做的,是权倾天下!”
悦禾脚步轻移,缓缓走向皇帝,“对了,父皇你想必不知道吧,时卿没有死,她还活着,活得好好的。”
悦禾在皇帝跟前停下,床上的人翻滚着身子,甚至试图去捡地上的剑,她就这么看着,眼中无任何波澜,“你心心念念的顾盼出现了。”
皇帝停了,又看向悦禾,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谁知悦禾竟转身离开,这便让皇帝更加焦急了,一个不慎,竟滚下了床。
悦禾没有扭头,走至椅子处落坐,又取过桌上泡好的茶,轻抿了一口。
“她..她在..在哪儿?”
悦禾并不回答他的话,她靠着椅背,开始闭目养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