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龙颜大悦,敢赢他棋,却不让他恼的人。除了那薨逝多年的楚贵妃外,如今倒也唯有悦禾了,“悦禾的棋艺是又增进了许多。”
“父皇谬赞了,悦禾之技未及父皇十之三四,故唯有日日研读棋谱,求个勤能补拙,之所以险胜,也不过是父皇让着悦禾罢了。”
皇帝知她在哄他开心,笑得更加欢喜了,“这些日子,与驸马相处得如何?”
“悦禾与驸马相敬如宾。”
皇帝招了招手,福公公与宫人便将棋盘撤去,又端上两杯茶来,“有时还是莫要使小性子,时卿虽是驸马,可说到底,她也是云兮山庄的庄主。”
“父皇说的是。”悦禾虽是在笑,可眼中尽是不以为然。
茶盖拨动着茶叶,皇帝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你的性子也真是随了你母亲,什么都不听。”
“她是一庄之主不假,可悦禾也是一国公主。”
这是贵为公主,与生俱来的高傲。
皇帝喝了一口茶,脸上挂着笑容,“对这桩婚事,你可有不满之处?”
“起初是有不解,但经过福公公的一番解释,悦禾明白了父皇的良苦用心。”
话虽如此,但悦禾稍稍拧起的眉,也证明她心中是有不满存在的。
皇帝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他叹道:“嫁给一个将死之人,确实难为你了。”
悦禾避开了这个话题,“父皇是一国之君,所做的一切,都有父皇的道理。”
皇帝颔首,“你不怨朕吧?”
悦禾抬眸,看向皇帝,摇了摇头,“即便想怨,也该怨命是如此。”
皇帝没能从悦禾眼中看出异常来,“近几年,发生了诸多事情,随着燕帝的驾崩,齐国也有了外患,前有燕国,后有鞑靼,如今朕的好儿子,竟还是梅庄庄主。”
“父皇不必多虑,瑞..大皇兄虽是梅庄庄主,但悦禾始终相信,大皇兄绝不会对父皇不利。”
皇帝摆了摆手,“忠心也好,不利也罢,他已去了西北,便让他在那儿好好反省吧。”
皇帝顿了一下,又道:“只是这梅花令,时卿究竟知道多少?”
悦禾心中不禁冷笑,说了这么多,终于道出目的了。
“驸马倒是并未与我说过梅花令。”
皇帝看着悦禾,问道:“从未说过?那梅庄呢?”
悦禾摇了摇头,“不曾说过。”
瞧她这模样,也不像是作假,而他安插在公主府的人,禀报的内容,也都跟悦禾所说的一样。
皇帝面色凝重,又转而看向了悦禾,“若是朕与驸马,你会选谁?”
悦禾抿了抿嘴,似是经过一番挣扎,她认真道:“悦禾是齐国的公主,云兮山庄非齐国,倘若齐国失势,那悦禾也在云兮山庄无立足之地。”
虽没有正面回答皇帝的问题,但这个答案,确实让皇帝放心了许多,脸上再度染上笑容,“那梅庄一事,就只有你才能办到了。”
“父皇是想用时卿将梅庄引出来?”
现下的直呼其名,算是划清了跟时卿的关系。
皇帝道:“云兮山庄与梅庄是死敌,时卿在不久杀了梅庄这么多人,梅庄又岂会放过她,现下不来,想来也是忌惮时卿。倘若她只剩下半条命,又何愁梅庄的人不来呢?”
那道极具侵略性的目光落在悦禾脸上,逼迫着悦禾与他对视,目光锋利如剑,似是要通过双眸,直达内心,将她的心思一一划开,暴露在他眼前。
悦禾眼中闪过一丝惧意,又强装镇定,“经父皇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今日时卿与其侍女上街,遇到了刺客,听时卿说,是梅庄的人。”
皇帝颔首,“今日他们未能除掉时卿,看来是还会再来。”
皇帝向福公公招了招手,福公公便端着一碗药走了过来。
“知你染了风寒,这是朕特命御医熬的治风寒之药,你喝了吧。”
悦禾自托盘中取过装着药的碗,“多谢父皇。”
举动干脆利索,拿起便喝,似是并未起疑,福公公有些不忍,可到底也将此情绪自心底驱逐了出去。
见悦禾将药喝了个干净,皇帝道:“回去吧,莫要让驸马担心。”
悦禾将碗放回托盘中,又向皇帝行了个礼,“悦禾告退。”
一出宣室殿,悦禾便见恒王向她走来。
恒王很是担忧,却又装作偶然遇到,“皇妹今日怎么入宫了?”
“父皇棋痒,便召悦禾进宫,陪父皇下了一盘棋,喝了一碗药。”
恒王有些疑惑,可现下又不宜多问,便道:“皇妹棋艺必然精进了不少。”
“皇兄谬赞了,皇兄今日入宫想必有要事,悦禾便不打搅皇兄,先回府了。”
“皇妹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