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晅身子僵硬直挺挺地躺着,努力忽略身下接触的地方隔着衣服透过来的温热及男子身上魅惑清幽直钻鼻孔的气息,面无表情道:“看多了也就麻木了,那天云辇上那人果然是你!”
她的直觉没有错,她刚下来碰见鬼差差点暴露那次,那个正好路过帮她解围的香泽城贵客果然是他!
明夷盯着她虽然嘴上不承认却又慢慢变成珊瑚珠一般的耳垂,笑得像只偷腥的猫,忽然俯下身对着那小巧可爱的耳垂吹了吹,漫不经心“嗯”了一声。
玉晅身体更僵硬了。
这下羞赧红霞不再只分布在耳朵上了,而是爬过脸颊,掠过两靥,最后在眼角晕染出一朵艳艳桃花。
明夷低低地笑,他实在爱极了她这幅样子。明明嘴上说着轻描淡写或者不屑一顾的话,可脸上的真实反应永远会出卖她。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她总是温和而有礼的,这种有礼往往也带着些疏离,没见过她跟谁发过火,但他总忍不住想逗逗她,想越过那疏远距离后看见一个真实的她。
嘴硬又纯情,冷面又爱害羞的小公主,就当真如同三月落雪枝头新绽的第一朵桃花,让人忍不住想撷了去。
他在心里默默数数,想着怀里的人儿是时候该炸毛了。
他笑着直起身,正要再逗弄几句,忽见轿帘缝隙朦胧黯淡的光影里,一道身影正踉踉跄跄奔往这边。
他神色一凛,当即将膝上的人打横抱起,一个转身轻轻放进了身后的软榻上,轿子不算大,软榻就在他方才坐的位置后面,他将玉晅放上去,又拿过一旁的白色云毯给她盖上,只露出她精致的脸,面对她略带疑问的眸光,他压低声音道:“别害怕,有人过来了,小公主,别出声哦。”
说完,他拉过一旁一个摆放着各种小罐子的云案,又转身坐在了玉晅身前,这样一来,即便有人进来,也轻易不会看见躺在软榻上的玉晅。
几乎就在他刚坐定的瞬间,轿外便响起一声轻咳,紧接着响起一道略有些沙哑的声音,“请问大御者在吗?在下有事相商,可否进来说话?”
玉晅听身边这人很客气地道:“自然。在下目前只是阁下的大御者,阁下尽管吩咐便是。”
轿外隐约一声意味不明的笑,“那我可不敢。”
接着,一阵冷风袭来,厚厚的轿帘被掀开,随后轿子一晃,一人已经踏了上来。
明夷微微抬手,“请。”
从玉晅的角度,她只看见刚进来这人一片赭红色衣角,隐约一片雪白额头微微一闪,随即那人身子一矮,已经面对面和魔君相对而坐。
玉晅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忽然听见那人咳嗽一声,道:“我方才遇刺了。”
魔君惊讶道:“竟有此事?那殿下可有受伤?刺客是否捉到?”
那人道:“伤倒是不严重,只在左胸的位置划破了点油皮,离心脉还差得远。但也被那刺客逃脱了,我手下带来的人大部分都追去捉拿刺客了。”
玉晅正想着魔君口中所说的“殿下”是指香泽城哪位殿下?毕竟香泽城鬼王也有一大堆的子女,能称得上“殿下”的也有很多。这会儿听见这人今夜遇刺,他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香泽城王太子!
王女长宁那个倒霉催的未婚夫。
听那王太子又冷笑道:“虽然没捉到对方,可对方也绝不会好过。”顿了顿,他又添了一句,“我也差不多能猜到是谁。”
刚听见没捉到刺客而微微松了一口气的玉晅又将心提了起来。
听见魔君饶有兴致地问:“哦?愿闻其详。”
王太子似乎笑了笑,倒是没急着说刺客是谁,微微向前探了下身子,低笑道:“我身边的人都去追刺客了,我这伤口还没来得及包扎呢,让宝萃城的侍者来我也不大放心,可否烦请大御者帮我包扎一下伤口?”
他说这话时,向魔君这边靠近了一些,玉晅看到那片赭红色衣角缓缓覆盖过了魔君珍珠色衣摆。
随着这位王太子的靠近,玉晅鼻端飘过一阵香气,微醺,浓郁,似醉人中秋夜一轮圆月下颤颤绽开的夜来香,又似乎是被烘烤过的茉莉花香,被这夜微凉的风一吹,又沾染上冷冽的旃檀,几种复杂的香调糅合在一起便透出一种既明媚娇俏又魅惑冷冽的矛盾气息。
也像王太子的声音给人的感觉,低沉中带着些沙哑,略有些阴柔,乍一听觉得是男子,再仔细听又觉得难以辨出性别,特别是像方才他靠近魔君压低声音说的话,似乎又多了一丝妩媚。
魔君仿佛笑了笑,叹口气,对王太子举了举隐在宽大衣袖里的右半边手臂,遗憾地道:“真是对不住,在下这只手臂不久前才受过伤,还是托太子殿下的福才得到及时治疗,现在连拿筷子都挺费劲,恐怕暂时无法为太子殿下效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