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说他这是在怪我把他带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信吗?”霜满天媚眼如丝,笑得花枝乱颤,这其中缘由他是知道的。
白无垢十岁那年,霜满天带着他去抢劫。那年遭遇了饥荒,铁岭山上留宿了很多灾民,人多粥少,常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
那次他们抢了一个卷钱跑路的贪官,白无垢感动得稀里哗啦的,因为有钱,终于可以吃顿饱饭了。
看着霜满天被众星捧月般夹在人群里,白无垢牙缝里吐出了“我以后要当个悍匪”这句话。霜满天在旁边听了,却不以为意,在心里暗笑他没什么志向。
“无垢,你知道我为什么给他取名字叫无垢吗?未经俗世,一尘不染,这就是他。他白无垢还是一块未经开凿的石头,到最后是成为玉石还是烂泥,全凭沈先生怎么去把握了。”
白是耿安国国姓,现如今朝内形势大好,也没听哪个王爷公子满城风雨地找着自家的儿子,这让沈佳期有些许的纳闷:“你们到底是谁?”
“一个月份的解药,吃完了记得来拿,目前就配了这么多。”霜满天似是笑得随意,并不答他所问,这让沈佳期更是琢磨不透。
沈佳期说不清楚霜满天这是关怀,还是无可奈何,问道:“你这么做,真的好吗?”
既然在意,又为何用毒物牵制住白无垢,既然不在意,为什么又害怕白无垢死了,这着实让沈佳期不解。
“好呀,谁让他是我的弟弟呢。”
霜满天语惊四方,众人皆是一脸不可置信,唯有霜满天,淡定地啄着杯盏中的茶茗:“嘘……都不要外传,今天之前除了老白老霜,我还没告诉过别人呢。”。
前一秒还是震惊脸的赵亮恍然大悟,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原来,老大和白无垢那小子一直有这一层纠葛,原来八年前……
既是贵胄之家,为何流落荒山?既是千金之身,为何蛰伏戏班?沈佳期打破沙锅问到底,霜满天故弄玄虚,拐弯抹角,避而不答。
见从霜满天嘴里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沈佳期索性决定离去。
“沈老板,替我向无垢问声好,照顾好无垢,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个答案的。”霜满天送沈佳期到寨门口,临别前嘱咐他。
沈佳期脑子里装了无数个疑问,就匆匆下了山。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从霜满天嘴里问不出所以然来,或许可以尝试去问问白无垢。
一到柳源戏班,沈佳期立马抓住了陪花伶玩泥巴的白无垢,问道:“你是谁?”
白无垢根本不懂沈佳期的意思,像个纯良无辜的小孩,眸子清澈明亮,答道:“白无垢呀。”
沈佳期又捏了捏他身上戴着的那块玉佩:“这个玉佩是你的?”
白无垢倒是一点不介意,摘下来给沈佳期看,仿佛这还不如前几日给他的那十两银子宝贝,“对啊,我从小佩戴到大,有什么问题吗?”
看来他并不知道这块玉佩是个宝贝,沈佳期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换了个思路。
“你家在哪里?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家?我没有家,从我记事开始,就住在回风寨。回风寨就是我家,寨子里面的哥哥叔叔们就是我的家人。”
这里面有问题,一定有问题,沈佳期见从白无垢身上也问不出来什么,索性放弃了,把解药交给他,又把霜满天交代的服用方法告诉他,再把临别前霜满天交代的关怀的话传达到位,就去忙别的事情了。
倒是白无垢,发现了花伶的存在,像捡着宝贝似的,有事没事就缠着花伶。花伶有了新的玩伴,也不像以前那样缠着叶童舟,叶童舟醋意自心底翻涌而起,可偏偏又嘴硬,并未表露一二。
至于收徒一事,在小花伶的鼓动下,沈佳期软磨硬泡,威逼利诱,白无垢最后勉强同意当他的半个徒弟。
白无垢本来就是从土匪窝里出来的,讲大道理他是不听的,至于唱戏,还要看他一个小破孩心情好坏。他心情大好的时候,也会手舞足蹈地练些把式,沈佳期踱着步子走过庭院,偶尔会往里张望几眼,见此情景,也只是轻描淡写地一笑。
第15章 酒尽桃花凉7
醴泉山的小径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共骑着一匹马,正穿越重重密林,朝着山下飞驰而去,是花雕和慕卿。
“狮虎我们为什么要走啊?”花雕坐在慕卿的前面,看不到他的神情,只能仰起头去看他,看他宽圆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和画得精致的妆容。
慕卿面上风平浪静,心中却波涛汹涌,本来好不容易把这个小鬼送走,结果她自己又回来了,也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