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秦知之母为何将蛊下到李言兮身上,到底目的何在,怕是要悉心做一番调查。
李言兮睡得浅,这个时候赶巧已经醒了,听到外面的动静,坐起出声道:“宋若。”
被叫着的人,推开门进去,抬手取下了脸上戴着的银质面具。
大抵是在密司局忙了一天,她神色带着淡淡地疲惫,眼里却含着笑瞧向李言兮:“二小姐今日怎地睡得那么早?”
矮桌上的烛火将两个人的影子都拉的很长,李言兮伸了伸手指,将自己手指的影子没于宋若的影子中。
她朝宋若笑了笑:“今日看话本子,看倦怠了。”
两人不过短短交流了几句,宋若又重新戴上面具,转身离去。
最近京中某些势力蠢蠢欲动,密司局又揪出了几个南疆埋伏的眼线,她必须将其完全处理好,才能空出明日后日好好过个年。
她走时,李言兮便守在门口看着她离去,直至其身影完全消失在街末,这才转身。
宋若每次离开,只要是去密司局,便不会回头。
腊月三十,除夕那日,李言兮带着春桃跟在宋若身后,从南门一路进到了勤政殿中。
皇上早就派人做了一桌的饭菜,正浑不吝地靠在檀木椅上,等着她们俩来。
他的身边站着一位男子,模样俊朗,温润如玉。
待李言兮走近,看清楚他的相貌时,整个人像被扔进了深水井里,差点断了呼吸。
即使是几年后,人的面貌也不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那男子就在皇上身旁站着,看起来温和无害,轮廓还带着点少年气。
已经被淡忘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
亡国那日的雪被鲜血染得鲜红,百姓的啼哭声凄厉至极,血腥味浓得让人想吐。
十几寻城墙下,帝王的尸体旁,细作神情冷血,下令屠城。
细作的面目与眼前男子逐渐重合。
而宋若也是一愣,七月末的那个晚上,她做了一个虚妄的梦。
梦中她在北墙下瞧见了皇兄的尸体,而尸体旁边站着的,便是眼前这个人。
这个虚妄的梦极有可能便是她前辈子的记忆。
顾连召朝着二人微一拱手,一副君子做派。
皇上瞧见她们两个傻愣着,掀唇笑了:“愣著作甚,坐下吃年夜饭了。”
说着一指李言兮身后站着的春桃,“丫头,你也坐下,不必拘谨。”
待众人落座后,皇上扫了一眼站在身旁的顾连召:“我们吃我们的年夜饭,至于旁人,不必理会。”
李言兮提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呼吸也顺畅了许多,上辈子皇上对凌夫人珍视无比,自是不可能这样冷落他,虽然不知为何顾连召此时会出现在这里,但至少这一世皇上还没有爱上他。
她抬眼,瞧见顾连召不说话,低垂着眼睑,掩去眼里天生的淡漠,动手为皇上盛饭。
皇上伸手拦住他,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颇为咬牙切齿道:“凌召,你是不是有病?”
凌召。
上一世皇上为他取的假名这一世仍是未变。
李言兮将目光落到他身上。
宋若出声道:“皇兄,这是哪位?”
皇上松开了顾连召的手,挑了一下眉道:“前阵子流火国派使臣来求和,他便是使臣。”
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使臣的脑子定是被驴踢到过。”
第46章 阿渊
十月末时,流火使臣来到京城。
宋渊为这事,提前忙活了半个多月。
毕竟使臣到了京城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两国的战争极易再次被挑起。
到时候受难的是边疆百姓。
好不容易休战,能谈和就得好好谈和。
他与凌召第一次见面是在琉璃殿。
使臣抵京后天色已黑,稍作休息便来参加了晚宴。
见到凌召的第一面时,宋渊的脑海里蓦然想起一句话。
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他觉得很惊异,两国来往派遣的使臣基本上是老臣,而这使臣约莫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
来人行完礼后坐在矮椅上,面前摆满点心佳酿,许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朝他看了过来,朗然一笑。
眼里的温柔像是要滴出水来。
宋渊心头一震,心道这使臣当真深藏不露,要小心谨慎着点,试探试探流火国到底有何意。
宋渊收着性子,做出一个国君应有的模样,出声询问道:“不知使官大人入了大宋后,这一路可还习惯?”
他原是出于礼节随口一问,却不曾想这使臣瞧着他,“想快些见到君上,一路的舟车劳顿倒也能忍受。”
宋渊皱了一下眉,总感觉这话有些过于黏糊,随即假笑道:“没想到孤竟如此受人挂记。”
原以为这茬就此揭过了,却没曾想这使臣仍是瞧着他,眼里不知名的情绪波涛汹涌,温润掀唇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