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月前,皇上带了一名4岁的孩童回宫。
这孩童是三皇子遗嗣,三皇子逃到流火国后,与一流火国女子诞下了一子。
前阵子三皇子势力彻底倒台,朝中女官新兴势力补足了三角中的一角。
朝中势力依旧趋于稳定。
这些年来,三皇子一直躲在暗处,逃脱大宋兵力的追杀,因为朝中三皇子母族一脉根深叶茂,一直暗中护着他,导致直到如今才将他抓了回来。
一同抓了回来的还有这个小皇子,他有着流火国人特有的如薄雪一般的灰眸,眨着眼看人的时候像是一头无法被驯服的野兽。
当年三皇子妄想谋权篡位,兵临城下后,却发现中了先皇的计,一朝逃到了流火,直到今日才被抓捕归国。
先皇早便立下了对他杀无赦的政令,他的命自然不能留。
再者三皇子党试图刺杀宋渊多次,宋渊定是不会放过他。
只是那孩子毕竟是皇嗣血脉,宋渊将他保了下来,更名宋晓。
宋渊多年以来宫中就只有一个良妃,良妃一直无子嗣,他又极力不进行选秀,后空亏空。
文武百官急的团团转,这时多了一个皇嗣血脉,即便他有着流火国人的特征,他们想想也就接受了。
宋渊将他立为了肃亲王。
看得出来小王爷在流火国过得并不好,他的娘亲是一名舞女,生下他后只给他留下一口饭让他活着,三皇子更是一夜风流后不知所踪。
刚入宫时,肃亲王瞧着谁都要咬上两口。
他不哭闹,不亲人,也不叫娘亲,大抵娘亲于他而言,同没有一样。
直到李言兮同宋若一起入宫去见了这位小王爷。
李言兮在街上顺手抄了一串糖葫芦,见到小王爷时,便把糖葫芦串递了出去。
那时宋晓正躲在高脚茶桌下,他看起来几天没有吃东西,被套上的华服松松垮垮,浑身脏兮。
宋若瞧着他,说了一句,“揍一顿就听话了。”
李言兮上手揪住了宋若的耳朵,“可别吓着他了。”
宋若便软了声音道:“男孩不能太疼着来……娘子,下手轻点。”
李言兮有些红了脸,攒了一下糖葫芦的竹签,“在外面别这么叫。”
她松开拧着宋若耳朵的手,几步向前,走到了宋晓的面前,微微躬下身子,弯腰时发间的流苏轻轻晃了一下。
她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了宋晓面前,笑得温和,唇角微微弯起,眼里含着温柔无害的笑意,轻声道:“这是我们大宋的零嘴,吃吗?”
不知为何,那逢人就咬的肃亲王愣愣地看了她半响,忽然便接过了她手中的糖葫芦。
他看着还是很警惕,嗅了嗅糖葫芦的味道,这才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
一旁的宋若抱臂看着,一袭锦绣长裙垂到脚底,唇上的胭脂是朱砂红,明明是随意地靠在柱子上,却显得矜贵冷艳。
她瞧着瞧着,低头轻笑了声。
到底只是个四岁的孩子,再怎么倔强,也抵抗不了那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温柔。
在李言兮的注视下,宋晓慢慢地啃完了整串糖葫芦,然后继续窝在茶桌下,用那双浅灰的眸子一瞬不瞬瞧着她。
眸子里仍然带着警惕与敌意,有点像蛰伏在山洞里的野兽。
李言兮蹲下,轻声问他:“怎么样,甜吗?”
宋晓顿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半响后,李言兮又开口道:“你以后乖乖吃饭,我就常带糖葫芦来看你,如何?”
宋晓看了一眼她,转而盯向地面,不说话了。
李言兮同宋若前脚刚进公主府,后脚就听宫里的公公捎来消息,说肃亲王终于开始动筷子吃饭了。
过了两天,李言兮便如约再进宫看他。
一连一个多月,两人都只是有一言没一语地搭着话。
直到四月底的某一日,宋晓患了一场春寒,发了一场高烧,烧得脸蛋通红。
任何人靠近他他都推拒,冷冷地盯着,又成了最初来宫里的模样。
大抵对他而言,若是在青楼里生了病,会被他的生母打上几顿,所以这个时候对人的敌意更甚。
直到李言兮来了,他才松下劲来,乖乖地躺在床上,睁着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看着她。
眼巴巴的,有几分可怜劲。
李言兮摸了摸他的头,接过了丫鬟手上的药碗,用勺子一口一口给他喂药。
宋晓很乖,对他来说,能有人给他喂药已经是很奢侈,所以即便觉得药苦,他也一声不吭,全咽了下去。
刚把药喝完,李言兮就把藏在袖子里的蜜饯塞到了他嘴巴里。
她温声道:“以后要是觉得药苦,就说出来,不要强忍着。”
宋晓嘴里被塞着的蜜饯还没有咽下去,眼泪就啪嗒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