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净装作耍酒疯的模样,趁机跑到院墙下的那排青竹那里,着手拔竹子。
他们部署了几个月才寻来今天这个好机会,府里巡兵府医全都调离了,今夜一过,再想动薄燕王便难于登天了。
再者,事情要是暴露,府里的兄弟和宋若他们都会死得很惨。
他敲竹子的声音形成了密司局的密语,他同墙外的宋若说道:“你们走。”
他同宋若总是配合的很默契,他知道宋若明白自己的意思。
薄燕王怕他伤了手,阻止不了便索性上前将他打横抱起。
叶净小小的挣扎了一下,却被对方按下,这才安分下来。
每次与薄燕王有所接触,他都会生理性的觉得惧怕和恶心,恨不得立刻杀了他才好。
叶净在抖,十六七岁的少年,看起来还是小小的一只,被高大的薄燕王搂在怀里像是一个易碎品。
他抖的厉害,恐惧感令他想立马远离齐时羽,可是任务在身,他只得强行忍下不适感,由着对方抱着。
叶净感觉自己腰上的那只手动了一下,他攸地一僵,不太好的预感浮现了上来。
这种感觉实在太熟悉了。
熟悉到他忍不住在想,薄燕王若是早便重生了,那该怎么办。
若真是这样,他得如何才能要他的命。
身体的记忆总是比脑子里的要清晰和直接。
他以还想喝酒为由,让薄燕王将他放在了石桌上,他坐在石桌上,勾起一杯酒,小酌了两口。
将药下在自己酒杯里可比下在薄燕王的酒杯里要容易得多。
叶净知道一个绝对不会让薄燕王生疑和拒绝的办法。
这毒药名为入喉亡,只要咽下去,人在半刻钟内就会了无声息地死去,哪怕不咽下去,只是含在口里,不到一刻钟也会没了气息。
叶净喊了一声薄燕王,笑意吟吟:“齐时羽,我喂你喝酒。”
他含了一口酒,俯身吻了下去,将酒全部喂给了薄燕王。
他看见薄燕王喉结滚了滚,咽下毒酒后抬手攥住了他的下巴,想吻过来。
叶净别过了头。
他笑了,逗弄道:“齐时羽,你想亲我?”
他看见薄燕王的眼睫颤了一下,然后一把将他搂在怀里。
他听见薄燕王气息有些不稳,低声道,“你若不想,本王不会动你。”
狐狸终于还是露出来尾巴。
少年时期的齐时羽从来不会在他面前自称本王。
叶净攸忽便有些倦了,他想怎么这毒药发挥作用那么慢,若不是隐蔽效果不好,他一定用一沾即亡的丹毒。
当毒药发挥作用,薄燕王倒在桌上,动弹不得的时候,叶净终于卸下了伪装。
他的神色中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与憎恨。
薄燕王残有意识,却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在看清楚他的神情后,那灰棕色的眸子缩了缩。
最后彻底没了气息。
叶净感觉有些虚弱,他撑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庭院最角落,离得薄燕王最远的地方,然后蜷着身子缩在那里。
其实他觉得这一世死得比上一世要体面很多,至少不是匍匐在潮湿发霉的稻草上,至少不是浑身带血,全是伤痕。
今晚月色很好,微风拂过时,叶净好像听到了竹叶的簌簌响声。
·
两个月后,京城落雪了。
今年的雪来得比往年要早上一些,不过十一月初,雪便一直下。
赶了两个月路的千里马在雪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马蹄印。
宋若他们同密司局潜伏在薄燕王府的那些眼线一起回到了大宋。
中秋佳节那一晚,宋若在院墙外守到了最后一刻,一直到了他们定的最末的时辰才离开。
那时她刚杀了两个侍卫,身上还带着伤,她蹲在阴影处,收到了叶净传递的密语。
她知道叶净准备好了赴死的准备,却仍旧带上一丝希翼。
等薄燕王府开始兵荒马乱的时候,她才确定叶净已经死了。
她按着既定的路线一步一步走入密道,带着所有人穿过密道,平安出了城。
上一世惨死的暗卒全都好好地活了下来,只有叶净一个人,又被永远地落在了南疆。
他们前脚刚回京,后脚南疆王就派了使臣来和亲。
听说是南疆王最小的女儿今年及笄,生得水灵,南疆王要把她献给当今圣上,来保两国和平。
南疆王求和意图明显,宋渊自然不可能拒绝,不过他并不打算糟蹋人家姑娘,只是暂时先纳入后宫,给个封号罢了。
要是这姑娘想,往后他还能再给她找个夫君。
他答应使臣和亲的那一晚,顾连召发了一场疯。
顾连召喝得烂醉,将御花园的花全都折了个稀巴烂。
要不是此次南疆之行他帮宋若调走守兵时差点丧命,宋渊得给他几个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