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整个人都有些空白,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缓过来。
过往一桩桩一件件似乎都有迹可循,只不过她选择用了别的借口搪塞。
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想了一番到底怎么回事。
宋若同她说过,在苦情树下系上写着自己心仪之人名字的木牌,这样的话心仪之人也会爱慕自己。
既是如此,那宋若又为何会把她的名字写上木牌,挂在苦情树上?
答案似乎呼之欲出了。
就像几个月前,当她坐上了去往北兴的马车时,宋若在她唇上轻轻点了一下,刹那间的熟悉感便让她想清楚了什么一样。
她知道自己醉酒时,宋若吻了她。
她猜想自己的唇会破,大抵是宋若咬的。
因为是宋若咬的所以没有关系。
上一世作为公主少师,她早已习惯纵着她。
其实她一直在逃避,她刻意不去深思这些事,不去想她和宋若这样相处有何问题。
而现在她不得不去想清楚,宋若对她是何种感情,而她又该如何去面对这种感情。
罕见的,李言兮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件事,那双半垂的眸子里满是空茫。
她向来聪明,总是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她知道自己应当同宋若说清楚,自己心里装着秦知。
她应当告诉宋若,她发现了她的不同寻常的喜欢,她应当就此离宋若远一点。
可是她却不想这么做,她好像宁愿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也不想将宋若推远。
李言兮看不懂自己了。
正在她思索她对宋若到底是何种感情之际,浑身上下的血液烧了起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啃食着她,疼得她曲起了脊背。
因为剧烈的噬心的疼痛,有眼泪蕴在了她的眼里,薄薄的一层,顺着脸颊掉到了纸画灯上。
身旁的春桃发现她的异常,惊慌地询问她怎么了。
可李言兮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清楚了。
她紧绷着身子,感受着蚀骨的疼痛,脑子清醒至极。
往常如此疼痛,她都会直接昏过去,可是今日她却神思清明,没有一丝会昏过去的迹象。
某一个瞬间,李言兮差点认为这是什么东西对她的惩罚,只要事关宋若,那些东西就蠢蠢欲动起来。
而今日,她彻底惹怒了那些东西,所以她要承受这些痛苦。
李言兮抬手拉住了要冲出去叫府医的春桃,她不能把动静闹大,不能让宋若发现自己经脉错乱之事,平添她的烦恼。
说来也可笑,她让宋若受了伤不许瞒着她,可是一旦自己出了什么事却反过来瞒着宋若。
她们两个人都是这样的人,想着为对方多考虑些,对方肩上的担子便轻上一些。
春桃在一旁看着,几乎要急出眼泪,却被李言兮紧紧拽着,无法走动。
附近没个下人,她就算是想叫唤谁也没有法子。
过了许久,就在李言兮以为她会活活疼死在这里之时,疼痛慢慢消了。
到最后,春桃在一旁掉眼泪,而她浑身是汗,喘着粗气。
李言兮乏力地趴在了案桌上,抬手碰了碰纸画灯上的那只仙鹤。
等她缓过来时,已将近过了一个时辰,春桃取来了茶水和一些点心。
李言兮知道她懂自己的用意,不会声张。
待李言兮走出书房时,天色已经近黄昏,落日给天际染上一层浅光。
她安抚好了掉眼泪的春桃,又忙去去打理了一番自己,好让宋若看不出什么端倪。
傍晚时分,皇上从公主府离开,还带走了一个人。
李言兮记得这个人,她曾见过几次这个小厮替宋若撑伞。
他叫严六。
皇上把他带走的时候,宋若站在廊下定定瞧着,神色有些淡。
快出公主府的时候,严六回头,朝着宋若拱了一下手,重重躬身行了个礼:“殿下珍重。”
宋若转过身去,闭了一下眼。
那个时候,李言兮正拿着花灯,隔着一条长廊,站在宋若前面,看着这副模样的宋若,她蹙了一下眉。
她缓步上前,踩过廊间余留的白雪,路过雕花栏杆,走到了宋若身前。
宋若瞧见她,轻声道:“今日还是有些冷的,怎么穿得这般薄。”
虽说今日天气算是晴朗,但到底是个雪天。
李言兮没有披斗篷,刚刚沐浴过,换上了梅染色的薄袄。
她弯了弯唇,像是没有看到刚才那一幕一样,温着声道:“今日风小,便穿得薄了些。”
廊间安静了片刻,几个要经过的丫鬟往这瞥了几眼,立马绕到另一个长廊去。
宋若上前一步,离得她近了些,软着声说:“二小姐,我可以抱抱你吗?”
李言兮只觉得心里被什么刺了一下,那些要离宋若远一些的想法瞬间散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