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榜的官员按照旧制会点翰林,今科也不例外,待你们回去后,会有礼部官员送贴,希望汝等好好为官。”
“是。”
“状元郎留下。”卫儒又道。
其他人便退离奉天殿,诺大的殿堂只剩卫儒与曹氏二人四目相对。
“殿下。”曹氏开口道。
卫儒满含泪水的盯着曹氏,“这文章风格独特,又是曹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这样的事,谁能想到。”曹氏道,“若非新帝登基,所实行政策,与我曾仰望的人如出一辙,登基后又认了一个养女,封魏王,我这才猜到了什么,但并不敢确认。”
卫儒走上前,十分自责的说道:“你怨我吗?”
曹氏撇过头,“她是你的父亲,养育了你二十多年的父亲,天下人对她不公,你作为她的女儿,理应如此,我能怨你吗?”
卫宋圣宗朝时,魏王有疾隐退,后为圣祖修陵,投身长达十余年,修陵修垮了身子,永兴陵修好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了。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把精力给了永兴陵,忽略了一个人在东京的你。”卫儒内疚道,“甚至在最后的几个月里,我以残病之躯拖累了你,这些年,我很抱歉。”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曹圆圆道。
“有用。”卫儒道,“我病入膏肓时,无法说出这些心里话,所以我很痛苦,也很难过,如今终于有了机会说出口,虽无法弥补亏欠。”
曹圆圆轻轻呼了一口气,“我从来也没有想要过责怪你,圣祖虽只是你的养父,可你们之间的感情,却超出了血缘,仁宗也是养子,却与你有天壤之别,有这样的父亲,你会生出孺慕之情也在情理之中。”
卫儒上前将她轻轻拥紧,“我很愧疚。”
“你不要觉得有什么愧疚。”曹圆圆宽慰道,“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没有什么好愧疚的。”
卫儒看着她,“我没有想到,天道会是这般轮回,难道是上天垂怜,不忍我们一家人是为天下而分离。”
“也许,圣祖皇帝的死,就连上天也觉得不公。”曹圆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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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宁四年,新科进士一甲三人皆入翰林,其中状元曹圆圆授翰林院修撰,榜眼与探花皆授编修。
永宁五年,天下日渐安稳,魏王佐天子副躬,常代为理政,明宋强国变革之路仍在进行,新律法也已迈上了正轨。
永宁六年,翰林院修撰曹圆圆升至待诏,成为天子顾问,同年春,帝命魏王监国。
——武英殿——
成堆的奏本堆在了桌上,一夜时间,如山高的地方奏疏便被批阅完由官员送出。
至黄昏,夕阳爬进了殿中,卫儒伸了个懒腰将手中最后一点事处理完,旋即起身捏了捏久坐而酸涩的腰。
“这会儿,陛下她们应该到扬州了吧。”曹圆圆道。
卫儒点点头,“算着路上的时辰,应该差不多到了。”
“这段时间,殿下倒是辛苦。”曹圆圆道。
“此前,我从未监过国,便是圣宗年幼时,我也仅以亲王身份摄政而已。”卫儒道,“这一下突然挑起全部大梁,还真不习惯。”
“殿下不是还有个老师吗?”曹圆圆道,“她似乎对政事,十分的敏锐。”
“你是说前几日我带你去探访的那位?”卫儒道,随后又摇头,“新朝建立后,她就不再过问政事了。”
“殿下的老师,看起来,也是一位有故事的人。”曹圆圆道。
卫儒看着殿外,“她是娘娘那一辈的人,那个时候,我尚未出生,只知道,爹爹最敬重的兄长,本该是她的夫婿,可造化弄人,最终阴阳两隔。”
“苦情之人。”曹圆圆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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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
卫曦带着萧念慈穿白龙鱼服,二人乘船从京杭大运河一路到达扬州。
二人出来游玩散心,顺便体察民情,顺着运河南下,江南的人文风情与北方大不相同。
虽被战事波及,但在永宁期间恢复得极好,粮食丰产,百姓安居乐业。
“扬州春卷、炒扬州饭,清炖蟹粉狮子头,炝虎尾,都给我来一份。”酒馆内,卫曦指着招牌上的菜说道。
“好勒,客官您稍等。”
菜上全之后,卫曦又多付了一些银钱,租了河边一条小船,将吃饭的小桌搬上了船。
小二们帮忙端菜,并笑眯眯道:“客观好雅兴,咱们扬州的水啊,最是清了,现在又是春日,两岸都有垂柳,景色极好。”
卫曦先上了船,随后伸手扶稳妻子登船,“别怕。”
萧念慈自是不怕的,便道:“难不成,你还想在永兴陵时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