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醒来时天色已经尽黑，屋里掌着灯，她瞧见灯下坐着一个年轻姑娘，穿着素色裙衫，手拿碳笔，在一张纸上认真写写画画。
看着女孩子的脸，老太太的眼睛瞬间就红了，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涌，“婉婉，娘的婉婉啊！”
听见老人的泣声，顾知安抬头，对上那双满是泪水又满是哀伤的眼睛，心一下就揪了起来。
她起身快步走到床边，伸手握住老人的手，温声问：“外祖母，您怎么了？很疼吗？”
老太太紧紧抓住女孩子柔软的手，眼睛直直盯着女孩子的脸，这张脸，和婉婉有七分相似，除了眼睛不太像，哪哪都像，恍惚间，她仿佛又见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好孩子，我没事，就是见到你，太高兴了。你和你娘亲，长得很像，很像。”
见老人的泪止不住，顾知安也红了眼眶，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老人。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之一，白发人送黑发人。
好在老太太精力不足，并没有哭多久，便又累的睡着了。
顾知安在屋里点了安神香，能让她睡得更安稳些，再给伤口换上药，左右一折腾，又到了半夜。
而另一边的梧桐巷，楚元炎已经在阁楼窗边足足坐了两个时辰，顾家小偏院里的灯始终没有亮起来，连人影也不见一个。
陆子期实在看不下去了，悄悄遣了人去打探，谁知带来这样的消息。
“搬走了？”楚元炎不可置信。
陆子期感受到周围的空气瞬间冷凝，只能硬着头皮回，“是，据说回城后直接去了石柳巷，这会怕是已经歇下了。”
楚元炎一声冷笑，“以为搬走了就可以不还债吗？”
陆子期无语，默默低着头，极力降低存在感。
“石柳巷第几家？”楚元炎走到屏风前，扯下黑色披风。
第93章 买下这座山
顾知安回到房间时，已是丑时末，从昨夜就没睡，一直折腾到现在，她已是精疲力竭，几乎是半眯着眼进的房间，屋里没点灯，她喊了琅乔一声，没有回应，就干脆不管了，自顾自开始脱衣服。
站在阴影里的楚元炎开始后悔了，应该点盏灯的，毕竟这女人是个心瞎眼瞎的，连房里多了个人都不知道。
眼看外衫已经脱掉，那只白嫩的小手已经去扯里衣的衣带了，楚元炎赶紧咳了一声，免得一会闹出什么误会来，他这一世英名可就毁了。
顾知安扯衣带的手顿住，混沌的脑子瞬间清醒，手速极快的伸向刚刚放在几案上的匕首。
“是我。”
听见熟悉的声音，顾知安紧张到极致的心弦忽的绷断，差点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楚元炎，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半夜三更躲我房里干什么？”
楚元炎从阴影里走出，看着昏暗光线里那张模糊的脸，脑子一抽，开口道：“我来要债。”
顾知安翻了个白眼，“不知所谓，我可不记得我欠你什么。”
她走到桌边，点亮烛火，看也不看身后站着的男人，自顾自坐下，毫无形象的翘起二郎腿，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楚元炎摸摸鼻子，不等主人家请他坐，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很自觉的给自己倒茶，半点不见外。
“你不会是得老痴症吧？早上救你一命的事就忘了？当时答应过我什么？”
顾知安忍住想骂娘的冲动，艰难地挤出一丝假笑，“我说这位没得老痴症的健康青年，你是着急去投胎吗？早上答应你的事，现在就要兑现？就不能给点时间准备准备？”
楚元炎被骂了也无动于衷，一本正经道：“军中的事，哪有不着急的。”
“再急也得让人有吃饭睡觉的时间好吗？有你这样半夜三晚来堵人的吗？高利贷要债都没你狠。”
“那你说，什么时候还债？”楚元炎的眼神有些飘忽，不敢正眼看面前的明艳少女。
少女只着纤薄的里衣，灯光下，诱人的曲线若隐若现，他每看一眼心跳就加快一分，自然而然便想到那日她意乱情迷时对他做的那些过份事，口舌也变得干燥了。
“等我外祖母好些，我自然会去梧桐巷找你，你现在着急也没用。”
楚元炎本就不是真为了追债而来，得了这话，自然不会有异议，当即起身，“好，我随时恭候。”
楚元炎走向窗户，正准备跳窗离开时，顾知安突然喊住他，“等等。”
楚元炎回身，正好看见少女从桌边起身，长发倾泄，娇颜如玉，一双含星揽月的美眸正直直望着他，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锤了一下，“砰砰砰”跳得特别厉害。
“听说你是镇北大将军，在京都城势力应该不小吧？”顾知安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