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忽然遇见一个戴斗笠的男子,那男子看她一眼,像是极为排斥,居然后退一步。
云遥冷哼一声,也不理他,继续逛她的,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麻袋。
她轻松地扛起麻袋,掏出另一个空的,准备换条街继续装。
“姑娘请留步。”那戴斗笠的男子居然主动走上来叫住云遥。
云遥像扫二维码一样,上下扫他一眼,问道:“啥事?”
男子道:“我观姑娘行径,觉得甚是奇怪,不知姑娘为何买一堆玩物?”
云遥用脚趾都能猜出他接下来要说啥,如他意道:“玩呗,我今天开心,多买点玩具怎么了?”
男子果然尽量压住情绪道:“二殿下驾崩不久,如今正是举过守丧的时候,姑娘此举,着实无礼。”
“怎能在众人哀伤之时满足一己私欲,独自玩乐呢?”
他今日本在暗查民情,没想到竟遇上相府二小姐,她还是那般不可理喻。
云遥“呵呵”一笑,无情道:“你不会真的以为这宫墙之外会有人为二皇子伤心吧。”
“他们哭成这样,还不是因为有你在,为了百姓的嗓子着想,你赶快回你的天师殿吧。”
赵风眠不解,他穿得这般朴素,又遮了脸,到底是怎么被认出来的?
云遥看他这副不诲世事的模样就来气,她冲上前,一把拽住赵风眠的袖子道:“外面奔波的百姓,哪个能穿成你这样一尘不染,哪个能养的像你这么白净?”
说着她扯着赵风眠的袖子晃了两厢,又松开他,转而把手伸进斗笠内,在赵风眠脸上拍两下。
活像社会大哥在羞辱他的小跟班。
赵风眠哪受过这种耻辱,马上涨红了脸,抬起手在脸上猛蹭两下,脸皮都蹭红了。
他清冷的语气里居然难得带了一丝气恼:“就算是装的,也是对死者的尊重,才不枉天子对百姓日夜操劳。”
云遥恶心的就像吞了苍蝇,她蹙着眉,语气着实不好:“封建社会,皇帝在其位谋其职,同样也享受着美人美酒,山珍海味,充盈的国库,无数的奉承,轮不到我在这里表现。”
“还有,这里是你走过最远的地方吧,若果在你眼里,百姓就是摆摆摊过日子,那我建议你管死人之前先管管活人。”
赵风眠憋得不行,只觉得这女人牙尖嘴利,着实说不过他。
半晌,他憋出一句:“你不懂感恩,亏我见你写出那样的诗句,能有什么样的改变。”
云遥真的无语,她豁出去了,今天非要和这个该死的形式主义者刚一刚。
她把麻袋寄存在一家服装店,拉起赵风眠的胳膊道:“跟我走!”
赵风眠猛然被拉走,怎么挣都挣脱不开,云遥拉着他上了一辆马车,一路驶到京都的城中村。
道路从平坦变得颠簸,赵风眠被颠得浑身疼,马车终于停下了。
云遥掀开帷幔道:“下来吧。”
赵风眠扶着斗笠下来,见到眼前的景象,一下子顿住。
云遥道:“我给你看看大绍最繁华的城市绝大部分人的现状。”
只见此处是一望无际的落魄村庄,绝大部分是草房,草房中零零星星有几个土房,大概十几里之中,才能勉强有一个像样的砖房。
不远处一个妇女正拉着孩子挖草根吃,母子俩都瘦得皮包骨,皮肤皲裂,手冻得通红。
云遥看着她们身上脏兮兮带着阴沉颜色补丁的衣服,询问道:“你看啊,她们不穿丧服,她们不感恩,你不上去指责她们吗?”
赵风眠脸色苍白,红了眼眶,居然开始止不住的发抖。
这怕是突破他对人类贫穷想象力的下限了。
云遥觉得没够,又拉着木然的赵风眠,找到一家地主户。
这地主家就是漂亮,宽大的四合院,砖墙砾瓦的,在一众茅草房里显得尤为突兀。
云遥也不管合不合规矩,直接爬上院墙,躲到隐秘处,朝赵风眠伸手:“上来。”
赵风眠鬼使神差地把手给她,便被云遥一把拉上去,胳膊险些脱臼。
云遥原本是想让赵风眠看看被地主买来的小妾有多稚嫩,没想到现在这场景比她想的刺激。
只见这透骨寒意的冬末春初,一个肥头大耳,满口黄牙的老地主,居然扯着一个小丫头片子来到院子里,欲对她行不轨之事。
光天化日的,他把小丫头推到摇椅上,胡乱地扯着小丫头的衣服。
小丫头一边阻拦,一边哭喊着:“不要,不要。”
老地主当即给了她一巴掌,啪得一声脆响,小姑娘肿了半边脸。
老地主道:“我花了五十铜板把你娶回来的,你得把我伺候好了!”
云遥发觉旁边的赵风眠抖得厉害,差点蹭掉一块瓦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