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见过太后娘娘。”琳琅照着规矩行礼。
大堂中央这会儿，正站着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
穿着印有团花的大红宫装，一条黑红披帛半边曳在地上。但原本大气凝重的颜色因为她圆润的身形，倒显得和气起来。
而且不同于她们这些小宫女的双丫髻，她梳的是高髻。上头还插了几支镶宝石的银簪子，估计有些位份和家世低的主子都比不上。
这就是尚食局的尚副。
琳琅心里清楚，但还是规规矩矩地低头，任由她带笑地打量着自己。
直到太后开口问，“如何？这可是四儿给哀家寻来的小丫头。”
“难怪心巧，奴婢还想着是哪里来的好苗子，原来是这孩子。”汤尚副本就生的一张团团脸，此刻笑起来更是见眉不见眼。
太后听出含意来。
“莫非你之前就见过了？”
“是，先前这小丫头用茉莉做花糕的时候，奴婢正好路过就注意到了。不过啊……”汤尚副停顿了下，微微一笑。
“那时她脸还没这么圆。”
琳琅：……
太后笑道，“看来也是缘分。”
两人继续聊的火热。
琳琅自然不可能一直杵在那儿。
桂姑姑依照规矩，抓了把金瓜子给她，便领着人下去。
琳琅等了许久，也不见系统通知说任务完成，就知道太后没亲自开口的估计不算数。
捧着那把很是大方的金瓜子，她内心不由老泪纵横。
没想到，看似最容易反倒是最难搞的！
太后……太后你倒是说句话啊！太后娘娘！
她上午被喊走，下午回的沉沙宫。
一踏进去，便是谢昭仪正在手忙脚乱地藏酒，显然最近是被她管出心理阴影。
琳琅：……
这一个个都不省心的。
相处这些时日，她和谢缨也算是对彼此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一个主子不像主子，另一个宫女其实也不像宫女。
但扒了外皮之后，相处倒意外更加融洽了。
不过说来也是有些好笑，一脚踹遍天下谁都不怕的谢缨，在她这儿倒是好脾气的很。
就算是被说教，也只会委屈巴巴地缩在桌后盯着她看。
就像现在这样……
靠，现在都还没张嘴，居然就开始躲了！
“回来啦？听说今日尚食局的汤尚副也去寿康宫了，你这手艺肯定能得她青睐！”
琳琅轻叹了口气。
拿糕堵了她的嘴，又接过她手里的酒坛刚想放好回去。
便见谢缨积极地搬了把小凳子给她垫脚，英气的眉眼不似往日冷厉中带着颓靡，反倒柔和认真地盯着自己，像是蒙了昏黄的夕晖之色，近却遥远。
琳琅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
猛地想起模拟中的那个死亡结局、系统的那番话……一个可能隐隐在脑海中浮了出来。
该不会是谢缨以为汤尚副欣赏她，所以她有了新去处……这才放心去接受死亡？
第79章 绘鹰
“娘娘。”
琳琅心头跳了起来。
她是爱惜生命的人，现代的事情虽然已经模模糊糊记不清了，但也是意外被学妹的黑暗料理送走。
和谢昭仪相处的日子虽说不长，但在心底也已经算做朋友，所以不希望她失去生命。
“奴婢说过，会陪着娘娘的。”
少女声音轻却坚定。
谢昭仪愣了一下，旋即哈哈笑了起来。
“这要是在北域，我肯定要和你拜个把子！”
她擦了下眼角笑出的泪，倏地咬牙变了脸，“但现在是在宫里……算了，你那天那个月亮画的极好，再陪我画上一回，这次我们画其他的！”
她也没喝酒，却像是醉了一样，情绪起伏令人琢磨不透。
琳琅无奈地被她勾肩搭背拉走，铺了纸张，磨好墨块。
“给我画一个吧，画什么都行。”谢缨将笔递给她，嗓音低柔。
琳琅悬着腕认真想了想，笔下逐渐生出漂亮的羽毛、健硕的翅膀、凌厉的目……
她是最后才给那只鹰，添上利爪和尖喙。
高级画艺所绘的鹰栩栩如生，跃然纸上。
琳琅将那未干透的宣纸，递给谢昭仪时，她很是沉默，眸底深处却隐着抹复杂。
她一言不发，良久才提笔亲自给那只仿佛正在搏击长空的鹰，画上了一只笼子。
握剑的手握笔却是笨拙，外加上有伤，画的歪歪扭扭，莫名透露出一种古怪和荒诞的意味。
这才该是它现在的模样。
*
小满渐近，天气慢慢开始转热。
内府发放了两套夏衣下来时，琳琅正式被提拔成一等宫女。
桑榆的肚子快两个月了，依旧还看不出什么。
但估计最多只能再瞒一两个月，等三四个月后开始显怀，夏衫又轻薄，就容易露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