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羲指腹摩挲着腰间的司南佩,眼眸微敛,暗忖道,真仙教果然另有图谋,竟连曲河县这种地方都有分舵。
他想了想,说:“蔡大人处理得当,若曲河县的县丞真跟真仙教有勾结,恐怕这所谓的复生仪式选在城中举行,目的便是要朝蔡大人发难了。”
蔡集当时便是想到这一层,所以才果断下令戒严,他朝秋羲道:“本县的县丞姓曹,下官打听到,此人与曹相虽在五服开外,但往上数确是同族。”
秋羲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眉峰一扬,竟然又是个曹党,看来曹党在大齐的势力范围比他想象的还想广。
杏阳的知县金文才,曲河县的县丞,这两人竟都与真仙教牵扯不清,如此看来,真仙教很可能与曹相一党牵连颇深。
无虚子进皇宫难道也是曹相这边出的力?
想到这里,秋羲眉头紧锁,若真是这样,那真仙教恐怕是作为曹党为了扶植大皇子争夺储位的助力而存在。
“此事还要告知含章一声,”秋羲朝蔡集道,“蔡大人可有详细证据证明此事?”
蔡集点头应了一声:“下官晚些时候便将搜集的证据交给大人。”
秋羲正要抬步回河道那边,忽然想到什么,又朝蔡集道:“我知道蔡大人心系百姓,但人言可畏,到时候闹到上面去,那些人可不会管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百姓,蔡大人还要当心些才好。”
蔡集是个聪明人,听秋羲这么一说便知道自己使的那些把戏已经被这位年轻的钦差看破,于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多谢大人提点,只是这几年从上面拨下来的款项一年比一年少,曲河县又有不少地方需要耗资建设,下官不得不出此下策。”
秋羲想到杏阳那边早被掏空的府库官仓,有些同情地看了蔡集一眼,也是这位处事灵活,不然每年的款项从金文才那等人手中过一遭,曲河县恐怕连点残粮也捞不着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蔡集一眼,拍了拍蔡集的胳膊,说:“蔡大人记住,我等皆是为陛下办事,收的东西自然是替陛下保管的,陛下为国为民,自然是心向百姓的。”
秋羲说完这话便转头去找宁无畏了,独留蔡集一人站在原地一脸恍然大悟。
“难怪这位刚点了探花便被陛下派来做钦差,”蔡集十分钦佩地看向秋羲远去的背影,拱手道,“集多谢秋大人指点。”
傍晚回城后,秋羲邀了蔡集一起到钦差队伍落脚的府邸吃火锅。
蔡集今日得了秋羲点拨,心中卸下一块大石头,加之这顿火锅实在美味,他便与杨玉升几人多喝了几杯。
秋羲记挂着柳郁那边的事,晚上的火锅还没吃一会儿便放下筷子回房洗漱了。
“含章,”秋羲让系统连通柳郁那边之后,朝柳郁问道,“今天那件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柳郁的声音在秋羲耳边响起:“遇害者的身份已经查清,是杏阳的灾民,前几日听说中河山上施粥后,这两人便随其他信众一起上山。因为这两人没有其他亲属,所以失踪后便无人报案,若非二人遗体今日被其他民夫发现,恐怕只能枉死。”
秋羲听柳郁又说了些查到的其他事,这才把他从蔡集那里听到的消息转告柳郁。
最后他才将自己的猜测道出:“我怀疑真仙教是曹相一党扶植起来的暗棋。”
柳郁思忖片刻,道:“极有可能,先前清静子两位道长上山解救杨大人时,发现真仙教的教徒训练有素,所以这些人很可能不只是单纯的教众。”
“含章是说,”秋羲咽了口唾沫,低声问道,“私兵?”
“嗯,”柳郁应了一声,“我已经派人快马送消息回京,不日便能调兵攻打此教。”
秋羲没想到柳郁竟然还要出兵攻打真仙教,他过去这么多年也只在新闻和电视剧里看过打仗的事,一时有些慌神。
他急忙道:“我这边快视察完了,过两天就回杏阳。”
柳郁听出秋羲声音中掩藏的不安,轻声安抚道:“月白莫急,郁不会有危险,月白只管安心处理好各县的赈灾事宜。”
秋羲沉默着没说话,他知道自己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督查好各县赈灾工作,可他还是忍不住会担心柳郁的安全。
柳郁心中明白秋羲所思所想,只觉得一股甜意萦绕心头,隔着数县之远,他轻声开口,在屋里缓缓唱起了《越人歌》。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秋羲蜷缩在被窝里,听着柳郁填满爱意的歌声,原本焦躁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平复下来。
屋外虫鸣不断,漫天的星子点缀在漆黑的夜空中,同一弯明月的清辉静静照入两人的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