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个好姑娘,周妈妈也在我跟前夸奖过你的。我听了不知道多少遍,有你照顾恒儿我也放心。
“不过,恒儿也大了。这么多年征战在外没有顾得上成家立业。回家里我指了小桃伺候他,却没想到她自己不惜福。最后落得狼狈出府……”
江闰心惊,大概知道今日为什么叫自己过来了。
“恒儿从小到大事事优秀标准也高。若是喜欢什么,不等自己开口,周围人便捧着奉上去了……
“原本我安排的三人去到竹苑,先是一个刺客,再是两个蠢货。最后生了你一个。
“上一次在我这里虽没说什么,恒儿对你也是满意的。只是现在还未收用了你,便是你的问题……”
秦氏端坐黄花梨木太师椅上,不动如山,说出来的话却像是一个个冰锥扎到人的心里。
秦氏扫了一眼依旧灰扑扑跪在地上的人,看了两眼她全身唯一一处还有些价值的簪子。
萧恒送的簪子。扎得王全鲜血淋漓的簪子。保护了自己的簪子。
“你孤身一人,父母兄弟亲缘浅薄,没人照拂。有了机会便要给自己谋一个后路。你头上的簪子怕是卖了你也买不起,既然你的主子有此意思,你便顺着梯子上去就是……”
江闰的手在袖子中紧紧攥着。
什么梯子?
只要主子多看你一眼,就要上赶着把自己送到床上去任人享用吗?
第11章
等到头顶上不断传来的声音终于停下了,江闰才声音艰涩道:“多谢老夫人提点。只是兰双已经决定年后离府。怕是无法伺候好主子了……”
周妈妈从碳炉旁边拿起烧得滚烫的开水,给秦氏添了新茶。
听了这话一副“不识抬举”的表情。
“兰双,二少爷以后是什么身份,怕是你见识浅薄不知道。现在他就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不知道多少达官显贵要结交他。你莫要不识好歹。”
周妈妈觉得自己真的是为了兰双操碎了心。自己的儿子早就娶妻生子,在庄子上生活幸福。
怎么到了兰双这里,给她一个好前程的事,就这么难以说通呢?
秦氏也从没见过这么不识抬举的人,有些生气。
江闰却难得一句软话也说不出口。
自从醒来,自己想要的一直都是有自己的小日子,远离这些尔虞我诈。有自己的小家,而不是做一个只能点头哈腰的妾室。
为了能顺利离开,自己省吃俭用,低调做人。
怎么现在只是不愿意接受他们的安排,自己就罪孽深重了呢?
愤怒马上就要冲破江闰看起来平静的皮囊爆炸了,所以江闰选择不说话。
她怕一张口直接啐到这两个人脸上。
至于两个人指指点点又说了些什么,江闰已经听不清了。
只听到最后秦氏问了一句:“你到底愿不愿?”
江闰梗着脖子摇头。
秦氏气急了,拿起手边的青花瓷碗“砰”的向江闰掷去。
江闰也不闪不躲,就这么被泼了一身茶叶渣子。
或许是感觉到了主子的怒气,刚才碳炉上的水壶也歪了一下,水散出来泼在碳上。
一时间屋子里烟雾缭绕,江闰甚至看不清观音的莲座。
秦氏的脸变得有些狰狞。
“周二家的!这就是你调教出来的人!”
周妈妈原本并不姓周,只是因为嫁的丈夫姓周才唤作周妈妈。
她忙不迭跪下,不住磕头。
“求老太太饶恕!她年纪小还不懂事……”
秦氏冷笑:“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门外立即就进来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拖着江闰就要拉出去打。
江闰也不反抗,就任他们拉拽。
没想到秦氏又是一声暴喝:“谁让你们拉她!拉这个老的!给我脱光了狠狠打!”
两个婆子平时也是周妈妈的手下,听了这个指令却互相看着面面相觑。
虽不知道周妈妈犯了什么事,但若是此事过后自己依旧在周妈妈手底下过活,她携私报复怎么办?
想到此,在拉扯周妈妈的时候显然就卸了力气。
江闰趁着这个空档大声辩驳:“明明是我冒犯了老夫人,要打也是打我!与周妈妈有何干?!”
秦氏冷眼:“你是她带回来的人,现在你这浑身反骨不敬主子,说不定就是她教出来的!我萧府不留这种人!”
又吩咐两个怠工的婆子:“给我打!若让我知道你们手下留情,我连你们一起打!”
两个婆子只能低声一句“得罪了”便开始扒周妈妈的衣服。
十冬腊月,把衣服扒光了在院子里挨打。就算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整天发号施令的周妈妈呢?
周妈妈原本红润方正的一张大脸,此时已经是惨白一片。嘴里不住叫着“老太太饶命”,声音几乎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