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苑的大厅里放了些碎冰,屋子里倒还算是凉爽。
萧恒忙了半下午,只为了善后和解决这次出现的问题。
京城里消息传播得快,不到两个使臣,宫里就听说了张氏的事情。
皇帝还亲自派人来问过,萧恒和萧从周也不敢有半点隐瞒,凡事知道的都说了。
不过,问了减小这次时间带来的影响,也为了萧家的家丑不至于外扬,这件事对外处理,只说王氏敲诈勒索不成才杀人的。
张氏很快就要被火化,最后葬进萧家祖坟。萧广元闭门不出,躲在院子里浑浑噩噩着。
奶娘看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满面愁容。
萧恒忙了半下午,此时有些饿了,便很快叫摆饭。
江闰确实半点胃口都没有,这就要避开他出去透透气。
这种举动原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江闰本来也干过很多次。
没想到这次,江闰刚说出自己要出去走走,萧恒便抬起他没有温度的眼睛,沉沉看着她。
“留下,陪我吃饭。”
江闰无奈,只得坐下陪着他吃饭。
萧恒一向食量比较大,夏季也没见有什么胃口下降这一说。
因此,桌子上满满摆着食物。江闰本来就不饿,此时看了更觉得饱了。
所以,她便坐在凳子上,就这么看着他吃。
萧恒吃了一会儿,见她半点不动筷子,问道:“怎么不吃?”
江闰有些烦躁,便没有很多好心情敷衍他。
“胃口不好。吃不下。”
萧恒蓦地放下筷子,语气里似有不满:“吃不下?可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才吃不下的?”
江闰听了这话,心里顿时有些慌。
可是这人发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才有此一问。
她强自镇定,手里攥着手绢,尽量镇定的抬头,望向萧恒。
“爷说的什么话,我哪里有什么亏心事……”
或许是话里讨好的意味太强,萧恒听了没再说什么,好像给糊弄过去了一般。
江闰松了一口气,本以为就能这么相安无事度过一夜。
没想到,等到晚上休息之后,萧恒吃错药一般行起事来。
夏日本就炎热,两人一闹腾之后身上更是黏腻。
屋里燃薄荷香的气味也盖不过暧昧黏腻的□□味道。
萧恒抱着迷迷糊糊的江闰去洗澡,看着脸色绯红的人在自己怀里乖巧的样子,萧恒悬着的心……
还是放不下。
今天的事,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猫腻。更何况,王氏是以江闰母亲的身份进府的。
若是张氏的娘家不依不饶,坚持要一个说法的话,王氏漏洞百出的证词一定会出问题。
青环也跑不了,此时已经有人去寻找她的下落。
萧恒知道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昏昏欲睡的人想出来的花样,就连张氏和王氏的死,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依旧表现得很是镇定,好像这一切都与她没有半点关系。
阴私恶臭的黑血,也污染不了她半分。
萧恒心念一动,凑近在池水里泡的迷迷糊糊的江闰,低沉嗓音蛊惑一般问道:“你是谁?”
江闰正在做一个温柔而舒服的梦,梦里有人问她是谁。
她是谁呢?
“我是江闰,是妈妈的好宝贝……”
萧恒愣住,没想到听到这么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答案。
只是萧恒不会想,若她不这么回答?她又能怎么回答呢?
一个不被江家承认的第三子,一个失去身份的艺术家,还是一个在身份中苦苦挣扎的通房……
江闰想的这些,萧恒永远不会去想。他只是觉得,眼前的人有无数的谎言,无数的面具等着人一一摘掉。
“你见过赵修缘了吗?”
懵懵懂懂的江闰,依稀知道,赵修缘这个名字,不应该出现在别人的口中。
这个名字指代的人,是自己的希望,带着特殊的魔力。
于是,迷迷糊糊回应:“ 没见……”
萧恒面色瞬间沉下去,筋骨遒劲的大手覆上她的脖颈。
如雪的肌肤上几点红梅,带着点点水珠,莹润细腻。好像一折就断一般。
这个人的生命就掌握在自己手心,萧恒突然放下心来。
就算来十个赵修缘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些苟且之事。
“不要妄图逃跑,你跑不掉的。安心留在这里陪我。”
江闰知道拒绝是不对的,拒绝可能会带来不好的结果。于是,她摇着头,嗓子里却没有半分声音……
脸都憋红了,很是委屈的样子。
萧恒本来严肃得像是审问犯人一般的脸色,松弛了一下。
“为什么总想着离开?”
萧恒的声音,低沉的像一声叹息。
好像只是感叹一下,并没有盼望着得到不知道任何一点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