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冯先生话本里那一段的露骨描写,让她千年来沉静如死水的心湖荡起了春的涟漪,可这明明是寒冬啊。
然而季尧全然不察,反而自持长辈身份爱心泛滥,她一想到牧离被嫡母追杀的悲惨身世便忍不住心生怜惜,抬手抚上了后者的发顶,轻柔地摩挲着。
感受到发间温暖,牧离心头被压下去的火热再度攀升,她微微吸了一口气,忽地闭上眼,复又睁开,看向季尧时带了几分莫名的深沉。
藏在书页间的手指动了动,外间骤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雷鸣,惊得季尧撑在床上的手一滑,顺势扑在了牧离身上。身下的人在那一瞬间似有些惶然,无措地偏了下头,正是这不经意地一偏,两人的唇紧紧贴在了一起。
陌生的体验让得季尧长久地陷入了怔愣,直到身下之人轻轻在她唇上咬了一下,她才从这种温暖且湿润触感中抽离出来,蹭地一下坐了起来,慌乱地别开了眼睛。
然而下一瞬她才发现,左手掌心处的起伏的柔软更是要命,让她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床沿上。
“你还准备摸多久?”牧离眯眸,眼里露出危险的光。
季尧再低头一看,哦,一心想着撞死忘了把手拿开了。
颤抖着收回了爪子,她咽了咽口水,面色涨得通红,不敢直视牧离的眼睛:“我、我、我……对不起!”
牧离坐了起来,理了理被揉乱的衣裳,气定神闲地道:“怎么对不起了?”
“……亲了你,还摸了你。”季尧垂着头,声音小到差点就听不见了。
牧离双手捧过她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顿地说道:“这是我的初吻。”
牧离的神色极为认真,看得季尧更加内疚,但同时也心痛不已——嘤,这说不定也是她自己的初吻呢!
牧离才不管她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强硬道:“回头你跟我父亲提亲去。”
“啥?”
“提亲。”
季尧震惊了,先不论差了老远的辈分,这不就亲了一下嘛,怎么就要以身相许了?听说现在修真界风气开放得很,牧离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孩子啊,怎么思想这般保守了?!
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牧离轻笑一声:“没错,我就是很保守,我曾经发过誓,我只跟未来的夫人亲吻,既然你先亲了我,那我也不介意提前让你成为我的夫人。”
“那只是意外!”季尧急切地为自己辩解,这大冬天怎么突然有打雷啊,难不成是哪个混蛋在渡雷劫???
“你还摸了我的胸。”
季尧沉默了,她无言以对,完了,这回跳进渡河也洗不清了。她仍然不死心:“我们辈分差得太多了!”
“哦,那没事,我明天就脱离器宗,到时候就没有宗门、辈分束缚了。”
季尧:“……”
牧离见她沉默,神色突然黯了下来,有些无力地放开了她的脸蛋,语气悲恸:“我知道了,我不会再逼你,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季尧心中一动,还未想好说什么,便听得她继续说道:“也是,你是化境强者,像我这种来历不明、身份卑微的私生女肯定入不了你的眼。既然你中无我,我也不强求,只是当初誓言已立,未来也无心再嫁娶,明日我便动身前往禅域,遁入空门了却余生吧。”
季尧简直要抓狂了,这孩子怎么这么犟啊,修真界何处无芳草,怎么就为了她一个渣女要出家了?
“那个……我在禅域有熟人,要不你先等几天,我托人问问,看禅域哪个宗门收女弟子的。”
牧离生生地愣住了,她都软硬兼施了,没想到这人油盐不进,甚至忍心看她一个妙龄少女就此遁入空门?
季尧蓦地红了眼眶,哽咽着说:“你、你就好好留在器宗,我去出家就行了!”
牧离:“……”
静默了一瞬,她推开季尧下了床,开门,摔门而去。
然而刚一出门,在触及到寒风的那一瞬间,她终于清醒过来,叹了口气,黯然地垂下眼睑。
她太心急了,不该逼季尧的。
只是……她等的太久了,久到经历过的数不清的绝望,绝望之后又想方设法地重燃希望,周而复始,自欺欺人。以至于再次来到季尧身边,再次与她亲近,就失去了理智,失去了她保持一千年的优雅与从容。
风雪中她回过身望着被摔上房门,惆怅地想:现在回去还来不来得及……
“噗嗤。”
牧离循声望去,便见隔壁墙头瞬间闪没的影子,她顿时黑了脸。指尖细小雷电流转着,天空中一道惊雷蓦地炸开,直直地劈在了那道黑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