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离心虚地垂下眼,要说故意还真是冤枉了她,当年她无奈之下亲手刺破帝昊的心脏,是确认没了生息之后才偷偷收敛的尸身,将之放入青铜棺中,以保尸身不朽。
季禹躺在地上,擦了擦嘴角的血,忍不住嘀咕道:“您没死就不知道吱个声吗?害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孤家寡人。”
帝昊怒目瞪他,凌空反手一巴掌扇了过去,刮过的劲风扇得他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孽障,帮着外人对付你姐姐,你活该成孤家寡人。”
季禹:“……”
揍完儿子,他又来到季尧身前,趁着国师失神的空隙,将季尧解救下来,然后心疼地抱在怀里,柔声道:“乖乖,没事了,有我在,现在没人能欺负得了你了。”
季尧别扭地从他怀里挣脱,她眼睛看不真切,听声音只知道是个陌生的男人,心里十分抗拒:“男女授受不亲,大叔请自重。”
帝昊对女儿的冷漠简直难以置信,他抚着心口颤声道:“我……我是阿爹啊,怎么就成大叔了?”
季尧眯着眼打量他,一脸怀疑,牧离走过来扶住她,轻声道:“他是你父亲,季廷昊。”
父亲?
季尧想,牧离都这般说了,大概是真的了。她以前常常在想,自己的父母是否健在?长什么样?好不好相处?甚至在得知自己扒了亲爹的棺材时,还有过懊悔……只是当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她面前、自称是她的父亲时,心中却是半点涟漪都不见得有。
是啊,没有了记忆的她,又如何去感受所谓的亲情呢?
国师将这一切看在眼中,从最初的惊讶艳羡,到现在的无悲无喜,她早已预料到了今日的局面,自从做出那个决定之后,她就已经不再是季尧,独属于季尧的亲情与爱情已经离她远去,从今往后她的目标只有一个——复活承璎。
国师冷眼扫过全场,心知帝昊出世,她今日无论如何也带不走季尧了,倒不如趁现在脱身离去。心中有了计较,她化作巨大的冰龙身腾空而起,龙口一张,瞬间凝出上千道冰锥对准同一个方向,强行将护山大阵开了个口,随后恢复成了人形。
临去之前,她似是不甘心,终究还是问帝昊道:“我与她长着相同的面容,你为何不问问我是谁?”
“我只认她的气息,你身上没有半点属于季尧的气息。”帝昊负手而立,帝王气势显露无疑,但他的眸光是温和宠溺的,正看着季尧。
国师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蓦地又放了下来,转身离去之际只留下一句话:“季尧,我等着你主动来找我的那天。”
季尧想,她才不会傻到去找国师呢,那不是自讨苦吃吗?
“阿姐,等等我!”季禹思量之下,急忙追了出去,他既然已经选择站在国师这边,器宗自然待不得了,阿爹和牧离事后必然找他算账,还是走为上策。
没有人阻拦他们的离去,牧离也知道,以眼下的情况,能不动手当然是最好不过了,她得确保季尧安然无恙,
国师回到战舰,下令撤军,凌胤还想说什么,却被她冷冷瞪了一眼,顿觉浑身冰凉,不再吱声。
他们走后,三艘巨大的战舰不再隐匿身形,光明正大地开了出来,陈列在器宗之外。
为梁府尉解了冰封,牧离便急切地拉过季尧仔细打量,见她除了灵识消耗过大之外就只有一些轻微的外伤,仍不免存了些担忧:“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帝昊也巴巴地凑了过来,紧张地盯着宝贝女儿。
“……全身都不舒服。”季尧老实回答,又指了指被国师掐出血痕的脖子,“咽喉处不仅痛,还有些痒,你帮我瞧瞧。”
牧离应了声,仔细看去,血痕之中隐着一枚晶蓝色鳞片,鳞片很小,肉眼难以察觉,她想要将之摘下,那鳞片却像是有意识一般,融进了季尧的体内,瞬间消失不见。
牧离与帝昊对视一眼,脸色皆是一沉。
季尧似是有所察觉,抬手摸了摸鳞片消失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有点凉。”
“嗯,是一枚鳞片,应是神魂故意留下的,回头我试下能不能将之驱出来,当务之急是要修复你的识海。”
季尧擦了擦脸上的血渍,深感赞同,她识海不稳,就会导致眼瞎,时不时还流血,“明日下山去买点猪肝补补。”
“好,我会早些去的。”
帝昊一脸疑惑,是他睡太久了吗?现在的猪肝都能起到修复识海的作用了?这猪得进化成什么样了啊!
季尧听得牧离宠溺的话,弯了弯唇角,但她今日消耗着实是大了些,有些累,便搂着牧离在她肩头蹭了蹭,强撑精神喃喃道:“我困了……想睡……你回头将阵眼中的破月弓取下,再触发旁边单独的小阵,就能将……其他人逆向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