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到了公主府,负责接待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尉,他被府尉告知护国殿下外出云游已近一年,行踪飘忽不定,久未联系府上,说不定随意寻个山头闭了关也未可知。
帝宣憋了一肚子火,又不敢当场发作,只得黑着脸离开,转道去了国师府。
国师这次倒是挺配合的,听他说完缘由后干脆地领了旨,说明日便动身前往西北。
帝宣动了动嘴唇,很想问为什么不是马上动身,但他忍住了,没有多说。
送走小皇帝,国师面上显露出些的许不耐烦,烦躁地撸了一把猫毛,随后她侧过身,望向昭宁公主府的方向,沉默片刻,出了府门。
裴翦正在书房秉事,梁府尉匆匆过来了,打断了他的话语,他眉心不由皱了皱:“又有何事?”
梁府尉看了看他,又瞄了眼正坐在桌案前的人,躬身禀道:“殿下,国师求见。”
牧离今日穿的是一件绣有金色云纹的白底长衫,较之在器宗的打扮更显优雅庄重。她放下手中的文书,敛了敛宽大的袖袍,淡声吩咐:“请去正殿。”
梁府尉领命,去到门口将国师引了进来。一路上,他时不时用眼角余光瞥向国师,试图从她的一举一动中瞧出那夜黑衣人的影子。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国师显然早就注意到了他的眼神,笑眯眯地来了句。
梁府尉忍不住啐了一声,但念在自己打不过她,不敢骂人,只得撂下狠话:“……我家殿下比你好看多了!”说完他有些心虚,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国师顶着季姑娘的容貌,说不定在殿下眼中怕是无人出其左右了。
国师啧啧两声,颇为不屑,但没再搭话,只将目光转向周遭景物,兴致勃勃地打量着。一千年了,这府上的景致也没多大变化,唯独庭院中那棵她亲手植下的梧桐树苗,如今已有了参天之势。
来到正殿,牧离已经坐在了主位,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国师,面色沉静,看不出丝毫情绪的变化。
正殿占地极大,陈设却十分简单,仅她一人独坐,显得空旷又寂寥。
国师择了右侧的首位,见没人奉茶,她便拿出一瓶花露,自顾自地斟了一杯,小口饮了起来。
牧离看了她半晌,才说道:“国师此番前来,不会就是为了寻一处饮花露的场子吧?”
国师轻笑一声,明媚的眸子里映出牧离的影像:“花露在哪不能饮,要不是为了找你谈生意我会跑到这里来寻晦气?”
“鄙府被龙气滋养数千年,可不见得有晦气,这一点你是最清楚的。”
国师捏着玉杯的手指紧了紧,她嗤笑一声:“鸠占鹊巢罢了。”
这座府邸是季尧及笄时帝昊赐下的。帝昊是出了名的疼爱女儿,为了给女儿打造一个绝佳的修炼场所,他曾邀请数名阵道宗师布置了阵法,将公主府与龙脉连通,引动龙气,让龙脉能够时刻滋润着这座府邸,引得举世哗然。
然而时过境迁,黎国被陈覆灭,府邸也被陈王的女儿占据。
牧离知晓她的一语双关,但不想与她多说,直接问道:“什么生意?”
国师敛去了笑意,正色说:“把牧绪交于我,我帮你解决眼下困境,并且承诺让你与季尧顺利完婚。”
牧离眼里闪过一丝隐晦的情绪波动,但转瞬即逝:“牧绪已逝,你若想悼念他,随时可以前往景陵。我很好,也并未陷入什么困境。”
她矢口否认,国师不满地撇撇嘴,最后缓声吐出三个字:“锁、魂、殿。”
牧离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国师唇角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百万生魂,牧离,你还真是狠得下心啊。”
牧离垂了垂眸,默不作声,但神色间却是一片坦然,仿佛是对曾经的所作所为没有丝毫悔意。不过,若是西北出事,她与季尧的婚期怕是会耽搁了……
“嗯,成交。”牧离微叹一声,很快做出了决定,她扔出一枚金属令牌,说:“你到夙城后去城主府找康奕,他会协助你的。”
国师:“……”本以为会费一番唇舌才能说动牧离,没想到这般轻易就拿到了令牌,这让她有种莫名的恍惚感。
牧离见交易达成,只冷冷地看了国师一眼,随后拂袖离去——国师虽然与季尧面容一致,但她身上陌生的气息让人很不舒服。
……
牧离回龙庭了,说是婚姻大事,须得向姑奶奶她老人家报备,季尧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没有阻拦,还念着她晕传送阵的事贴心地为她备好了飞行兽,待亲自把人送上飞行兽后才依依不舍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