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离微微颔首,在业王的恭迎下坐上了主位。
裴翦拿出一份长长的礼单,呈到牧离面前:“这是拟定的嫁妆,属下已经请业王妃过目了,殿下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增减的?”
牧离接过礼单,又深深地看了一眼业王妃,眸中划过一丝不信任,随后她一项一项地仔细浏览,又拿过毛笔,在礼单上涂涂画画。
业王妃将姑母的神色尽收眼底,顿感痛心,她知道都是因为自己提出了隐藏身份的馊主意,导致姑母对她的信任已经剩不了多少了。
待到将礼单还给裴翦时,这位上了年纪的家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礼单上的物品不足先前的三成,这还是那个不惜为季姑娘掏心掏肺的殿下吗?
业王夫妇凑过去看了一眼,怀疑人生地想:好家伙,一向淡泊名利的姑母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抠门了!
业王妃与业王是青梅竹马,同是在牧离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在她的认知当中,护国殿下历来都是无欲无求,尤其是在财物方面,对他们这些小辈从不吝啬,府上的库房随便他们进。
牧离像是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只淡声道:“我不想让尧尧有太大的压力。”
业王与裴翦还在暗自揣测这句话的用意,业王妃已经恍然大悟,她给裴翦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听小叔说表姨欠了不少债,而四爷您定的嫁妆太丰厚,差不多是昭宁公主府一半的家产了,以表姨的财力即便是在器宗的支持下也很难备得规格相当的聘礼,万一因为经济压力过大不想成婚就完犊子了。
裴翦:“……”
“还是姑母考虑周全。”业王妃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句。
牧离不置可否,又问裴翦道:“听说前段时间府上遭了贼,可有眉目了?”
裴翦闻言,神色顿时肃然起来:“那夜梁府尉与贼人交过手,以梁府尉化境中期的修为,不过二十招便败了,可见那人至少是化境后期的强者,甚至还有可能是化境巅峰。据梁府尉说,那人力气极大,身体强度极高,当是体修……更重要的一点,那贼人是个女的。”
牧离不由挑了挑眉:“哦?四叔的意思是那贼人有可能是易家二小姐?”
体修之路艰难,当今世上达到化境的体修也不过五人,其中女性只蒙州易家的易棉棉。
“按常理这么推测是没问题,但咱们与易家并无过多利益牵扯,易姑娘没理由穿着夜行衣潜入府上夜探。”裴翦瞥了一眼牧离的神色,斟酌一下,又道:“殿下,按理来说,如今还有一位也算是达到了化境的体修。”
其实在问话之前,牧离心中早便有了定论,既然那人不可能是易棉棉,那就只有修成了龙身的神魂了。
只是不知神魂此举有何用意?或者说,府上有什么东西是吸引着她的……
“殿下,若真是神魂出手,我们是否要采取一定的措施?”
“龙族体魄强大,我猜测神魂的肉身强度已经超过了玉清,且她获得了极寒之力,我都未必是她的对手,四叔觉得我们还能采取什么措施来对付她的?”
裴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倒也没打算挣扎,而是换了个思路:“我没想要对付她,就是觉得可以把府上财产转移了,反正她进府都如入无人之境了,万一哪天兴起随手就把库房给搬了也说不一定,咱们可不能就这么让她把宝贝给糟蹋了呀。”
牧离沉吟道:“……这个提议似乎还不错。”
裴翦得了令,当场就给梁府尉传了信,让他尽快带着府中的财物前来器宗汇合。
业王妃在一旁听了惊讶得合不拢嘴,姑母这是打算嫁鸡随鸡在南灵境常住了?
……
另一边的鸿鸣殿也在就大婚事宜进行激烈的讨论。
今日的长老会是由太上长老亲自主持的,针对季尧与牧离大婚的若干事项进行探讨,几乎所有器宗高层都到场了。
尹长老一遍翻着典籍,一边说:“我这几日将三书六礼研究了一下,三书倒好说,纳采、问名、纳吉,请期、亲迎这些也没问题,就是纳征不大好办啊!”
说来惭愧,器宗虽然人丁兴旺,但光棍一大把,就座下的众人的来说,成过婚的并不在多数,就算像祁铭、葛长老那些有道友的,当年也没办个像样的仪式,说到底这大婚的事,他们也没啥经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