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不是吗?边城就他一个叫黎平究的。”
“不是。”贺澄的声线压低了许多,隐忍着怒气,这强气压让在他身边的宋警官感到了一丝不适。
被人欺骗后的贺澄心里压着一团火,揣在兜里的手握紧了拳头,隐忍着自己的怒气。
他怨贺荣不听他的话,怨母亲不听他的话,更怨自己当时没有坚定的在母亲面前抵制黎平究的日益接近,而是放下了戒心。
贺澄是怨他自己。
怨自己的欲望太重,竟然因为渴望这个世界给予他的一丁点温暖就那么轻易的丢盔弃甲了。
这个世界对他们本就是恶意,他怎么就突然天真起来了。
各种埋怨和自责止于心底,贺澄抬眸盯着那个电脑上的面容,眼中有些很深的无奈。
“你有他的照片吗?这样的话我们也可以通过照片找到长相相似或者一样的人进行筛选。”宋警官先开口想了另一种办法。
他这句话一出,只见贺澄更是皱着眉头了。
“没有。”两个字道尽了无奈。
从黎平究来他们家做客以来,他们从来没有合拍过一张照片。
母亲都是快四十的人了,谈恋爱也不似十几岁的少年那样腻腻歪歪喜欢拍照纪念,合照跟黎平究的私人照片一个都没有。
当初贺澄从学校回到家里时,来到家门前就听到家里有一个男人的声音。
母亲没有提前给他预防针,也没提前向他说明自己恋爱的事情,就这样在这么一个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带着黎平究来了家里吃饭,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向他介绍黎平究。
“荣儿,这是黎平究,我的男朋友。”
那个时候,贺澄痴迷于母亲久违的笑意。
那个时候母亲笑的很幸福,是他许久未曾见到过的。
十三四岁的日子里,贺澄只看得到母亲的辛苦和倔强,会因为工作压力大偷偷落泪,有时也会为了贺文那个人渣哭。
当时的贺澄不理解。
不理解为什么贺文对母亲又打又骂还总是靠母亲的钱来表自己的面子。
虽然亲眼所见贺文的残暴很少,但是母亲哭总是常见的。
也许是年少时的那份感情太过于惊艳,又有太多的回忆,那些在母亲记忆里贺文帅气体贴的模样只存在于母亲偶尔记下的日记。
贺澄是无意间看到的。
因为那段时光太惊艳,太刻苦铭心,后来的日子太煎熬,所以遇见黎平究这么一个温柔的人才会情不自禁的深陷了吧。
贺澄心里疼得厉害。
“这可怎么办?”
宋警官微微蹙眉,名字不对数,照片又没有,在这茫茫人海中找一个平凡且普通的人简直如海底捞针。
“宋警官。”贺澄开口。
“这事先别跟我妈说好吗?”他的声音冷清,却有些温柔,“我怕她承受不了。”
母亲后来的日子都过得太苦了,她原是天之骄子,后来那个被外公外婆宠爱的小公主变得越来越卑微不堪,这么苦的日子,那些令她伤心的事最好再也不要找到她了。
贺澄的悲伤出自于心底,久结不愈,也难以治愈。
那些钱是母亲辛辛苦苦工作,一点一点攒下来要送贺荣去上名牌大学的钱。
有那些积蓄,母亲可以放松些,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突然成了家里的顶梁柱时那么的操劳。
“这样吧,那笔钱他骗走了很可能会消费,我们联系银行追踪一下你家的那笔钱的资源变动,有消息了就马上联系你们。”宋警官突然灵光一动,想到了这个办法。
贺澄的眼中闪了一道光,不想刚才那样的死气沉沉。
第21章 默许(5)
好累。
太累了。
贺澄跟宋警官道了句谢,疲惫不堪的走出了派出所。
如今的边城房子街道都是白皑皑的一片,街边还有几个背着卡通书包的小学生边走边打雪仗。
他们每个人或忙碌,或疲惫,或开心,或惆怅,只有贺澄不知道自己怎么样。
忙吗?不忙。
累吗?很累。
开心吗?特别特别……不开心。
惆怅吗?说不上来。
只是脸上还红肿的地方被冷风吹的生疼,放在棉服里的手因为手指关节破了皮温度又高而有些瘙痒。
浑身都不舒服。
当他眼睛变得清澄的时候已然褪去了满身的戾气。
贺荣站在街道边的寒风里,只是觉得脸上疼得厉害。
这是第一次贺澄躲了起来把他推了出去。
那个总是想要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活着的贺澄,那个霸道嚣张恣意的贺澄,那个少年第一次躲在了他身后。
右手衣兜里还有他一瞬间清醒时慌张塞进衣兜的那些奶糖。
贺荣本以为贺澄会扔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