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婳浓没回话,她缓缓放下车玻璃,浅浅的叫了米来一声, “米来。”
米来听见她叫, 立刻像个大狗子似的扑过来, “怎么了?”
路婳浓手腕平放在车框上,她头抵在自己手臂上慢腾腾的说:“我不去了,刘导的戏。”
米来踌躇了一番,手在面前挥了挥空中的灰絮。
“你不想帮我?”她最后俯下身问。
路婳浓却朝她缓慢摇头:“我想帮你,我甚至想把我的一切都给你。但米来,我只是想要你平安健康。你想要的东西太多了,一不小心就会玩火自焚,我怕我以后给不起了。”
米来手轻轻搭在路婳浓的手上,“那,晚上的饭店还去吗?”
路婳浓转头看了一眼门内还在给自己父母带见面礼的喜色难掩的奶奶,轻轻对她点头。
“去吧,就当给两家家长一个交代吧。”
米来眯了眯眼,看向路婳浓:“那我呢?你给我交代了吗?”
路婳浓收回手,抬起下颌,“我担心你。”她落寞的垂了垂眼睫,又抬眼看向她:“米来,我再说一遍,你逃课学习不好一无所有的时候我就喜欢你,等你有了钱有了地位我还是喜欢你。”
米来不自觉的晃了晃自己的手腕,“什么意思?”
路婳浓伸出手点了点米来的额头,“意思就是我喜欢的是你,不是你包装出来的米总。米来,我很开心我不是从别人嘴里听说你的事。但我还是想劝劝你,别等到一切都晚了,再谈后悔。”
和人讲大道理时的路婳浓又和多年前站在瘸腿儿椅子上吹风的天才合二为一。
米来轻轻眨了眨眼。
奶奶终于张罗完礼物,走过来手轻轻搭在米来的臂弯里,笑意盈盈地看向路婳浓:“浓浓,一会儿饭店见。”
路婳浓立刻甜甜的笑:“好呀,奶奶。”
车窗玻璃慢慢升上去的时候,米来看到路婳浓收起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冷淡。
米来这才觉得害怕。
她又动了动手指,奶奶低下头帮她缕了缕手指,“怎么了?高兴傻了?”
米来浅浅的点头附和,“高兴。”
奶奶指间狠狠推了下米来的头:“你瞧瞧你,都这么大了,一碰到浓浓的事还是这么没出息。”
米来不置可否的带奶奶上了车。
她坐李强的副驾。
李强拧开电台,电台里正播放京剧选段。
让她突然想起多年之前听到的好听的粤剧。
米来轻轻翘了翘唇角,转头看向李强:“绕个路,去看看丽姐吧。”
李强蹙眉,“让人家家长等咱们,不好吧?”
奶奶也紧紧皱眉:“就是,你有事明天去办,今天就把时间留给这个事。”
米来又缩回座椅里。
等车抵达h市最大的饭店。
米来下了车,抬起头看又觉得有些发怵。
李强从后备箱往外拎东西的时候推了一把米来:“想什么呢?赶紧帮忙啊。”
饭店对面的办公楼里,一个一身西装的男人毕恭毕敬的对太师椅上光着上身啃西瓜的男人开口:“柳哥,查清了,她这次确实回来没带人。”
那光着膀子的男人身上的过肩龙刺青有些掉了颜色,是很廉价的淡淡的青。
他随手把瓜皮扔到桌子上,用桌子上的软布擦了擦手。
站起身,慢慢踱步到窗前,对着窗边的望远镜看过去。
望远镜正对李强订的包房,清晰的看到李强身边的高个儿倨傲的小丫头。
他对一边的人招了招手:“是不是这个?又瘦又高这个?”
西装男弯下腰看了一眼望远镜里的景象。
他抬起头:“是的,柳哥。”
柳大洋抱起手臂看了一眼窗对面的饭店名字。
“去探探,要是请不来,就动那个小明星。”
“明白,柳哥。”西装男恭敬的垂首后利落的离开。
他出了房门,对门口的几个人摆了摆手。
一个尖嘴猴腮的瘦子凑过来问西装男:“王哥,听说米来是个特别心狠手辣的人,咱们要是失败怎么办?”
王峰抬起眼,“呸,心狠有个屁用,人都死了还硬给谁看?”
他登登登的下了楼,给李强打电话。
柳哥一定要米来死在h市,才好给小刀儿报仇顺带着在h市重振自己的威风。
人要是配合他们就少费点儿事,人要是不配合,他们就麻烦一点儿。
屋子里的柳大洋弯着腰看望远镜里的人。
李强皱了下眉转身出了包厢接电话,过了一会儿出现在饭店门口。
他和王峰碰了头。
王峰给他递烟,“强哥,柳哥出来了。”
李强接了烟,反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出来的啊?”
王峰伸出手里的手机给他点了烟,“去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