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攸颇感惆怅,她知道丞相想做什么,那个老人用自己的命推着百姓迈开当家做主的关键一步,亦推着她们这些谋权者去“一战而定”。
无有伤春悲秋的功夫,大火已经燃起,她有许多事要尽快去做。
正巧,蒋攸刚出左下京,就收到一封飞鸽传书,是苏漠邀她去商议复朝大事。
作为合格的细作,蒋攸当然不能推辞,她且打算拱火,让永淮军快些做好政变准备,怎么着也得紧跟着步三公的后尘,不能让百姓之怒再而衰三而竭。
另一边,周府。
王□正坐在院子里遥望天上游动的云彩,俗称发呆。
她害了相思病,每每空闲下来便仅剩发呆,一边发呆一边回忆与周霖相处时的点点滴滴。越是回忆越是想念,乃至生出几许埋怨,埋怨周霖怎么还不回家,又很是担忧,担忧那人会不好好用膳,担忧那人会生病受伤。
“殿下。”周叔的声音唤回她出走的神儿。
王□转头看向他,紧了紧身上的斗篷,天真是越来越冷,不知她有没有穿得暖些。
“玲珑找着了。”
是吗,找着了,真是不争气,一个月了居然仍未逃出秦京,莫非她以为只对一个人有情的王□会念及旧情放过一个叛徒?
属实是天真。
“将她带过来。”王□淡淡一语,不想知道玲珑躲在何处,左右不外乎是某个男人家中,或者在人牙子那里做妓。
秦京确实明面上没有烟花之地,也没有地下青楼,但阴影之中的污秽却是除不尽,人牙子顶替老鸨做起了这皮肉生意。
因为这些人牙子太过分散,行事又很谨慎,背后还有不少错综复杂的人脉,大理寺即便知道人牙子有问题,暂且也不好下手。何况多事之秋,没办法投入人手去管这些事。
人牙子且聪明,所有的妓皆是自愿为妓,皆画押签契,钻秦法行商卷的空子。在修改秦法前没办法整治,除非人牙子自己作死,诱拐良家妇女或奸.辱幼童,大理寺才能抓他们。
玲珑被护卫带了过来,她果不其然是一副妖娆打扮,涂抹着浓得呛人的胭脂水粉,面容憔悴,嘴角挂着疯魔般的笑。
“将她放在这里,下去罢。”
护卫领命告退。
玲珑看着王□,不说话,仅嗤嗤地笑,眼中充斥着恨。
她会落至如今这般田地,都怪这个女人。如果不是她,她怎会如此肮脏。如果不是她,她怎会成为男人的玩物。都怪她,都怪她!为什么她那么为她鞠躬尽瘁,奉献所有真心,却换不回她的情意,反倒是那个一直利用她的周霖得了这无情人的真情,实乃上天不公!她的公主要是能回头看她一眼,她何至于沦落至此,都是她,她们的错!凭什么公主是磨镜,却不喜欢陪伴于身边多年的她,而喜欢一个相识不过数月的周霖,凭什么,凭什么!
玲珑突然目光一凛,从胸口抽出指刀,猛地蹿起,欲划坏王□的脸。都是这张脸,周霖就是看上了这张脸,这个可恶的无情人本性差劲,还不是有一张好脸,毁了它,毁了它!
变故突如其来,王□却依旧淡定,犹如看跳梁小丑一般瞧着发疯的玲珑,心中那丝浅淡的愧疚随着这袭来的刀光散得一干二净。
“刷——”
灰狼面具出现,一刀削去玲珑持刀的胳膊。
“舅舅早就告诉过你,你这侍女没有第三条路。”
“是啊,没有。”王□闭了下眼,起身进屋,视那哀嚎声于无物。
未过多久,外面安静了,王□眨了眨眼,挤不出一滴泪,她果然很无情。
兀自笑一笑,王□继续去整理投入她麾下的官吏名单,思量以后的安排。下午,她须得收服几位官吏,将势力再壮大一番,不然以后很难与王屹的势力保持平衡。她不想浪费那位老人的心意,虽说在父母那件事上她难免会怪他。
另外,须让徐洲徐锐两位将军多做一些准备,禄公时日无多,想来三公很快就会发动政变。
与此同时,秦京西门。
徐洲正在日常练兵,一个龙虎卫忽然跑来向他禀报,有人自称打大理寺而来,要求见他。
啧啧,大理寺赵工簿刚走,这位可真是点背。
徐洲心下腹诽,面上严肃地请那人到秉公堂去。
不一会儿,徐洲结束练兵,去接见那位自称大理寺官吏的细作。
二人铺一见面,那人便高深莫测地对徐洲道:“猫儿藏进了枫林。”
“蠢蛋醉倒在渔舟。”徐洲冷笑,直接招人进来,把这敌国奸细就地格杀。
第十八个,不知能不能凑个整。
徐洲哼笑,这些蠢蛋都被殿下与周大人玩弄于鼓掌之中,真以为有所谓暗号能号令西军,暗号且那么容易被泄露出去?哼,本将军倒要看看,这秦京城的平民百姓中还有多少敌军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