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周霖松了口气的同时难免有几分失落,不过她知晓轻重缓急,调情之事闲暇时再做也不迟,是以很快便收拾好心绪。
那边二人悄声密语,这厢茶铺伙计心思活络,看她们没有大开杀戒,而是杀鸡儆猴,立马就意识到这二位怕是与上边有关系,很可能是大理寺派来的不良人,许是专门来调查天虎力神与平安镇。
眼下他们这些土匪落在其手,不归顺即是个“死”字,归顺了表现好点没准还能落个不良人官职,有个铁饭碗总比当这有命拿钱没命花的土匪要好。再者,他们手里的情报是她们想要的,这样好的筹马可不能就换一条命啊。
几息间想通一切,茶铺伙计手一动,拔.出藏在腰后的短刀,接着一个箭步上前,“噗哧”一下将刀子没入领头人的后心。领头人瞪大眼睛,死前用最后的力气转头看向茶铺伙计,就见原本的同伴目露阴狠,满面写着贪婪,以及……这小人背后突现的一把宽刀。
彪形大汉黄雀在后,一刀劈了茶铺伙计,现在知情最多的就剩他了。他喘着粗气,血红的牙呲着,脸上的笑容何其狰狞。
此番变故周霖二人冷眼旁观,毫不惊讶,这到底是群刀口舔血的恶人,为了个人之利窝里斗真是一点都不稀奇。
“阁下的选择很明智。不知依阁下之见,在场还有哪些人能助我等一臂之力?”周霖那如玉润泽、如冰寒凉、如石沉稳的声音乍起,不大却着实□人。
彪形大汉收起得意,喉头不禁滚动一下,赶紧扔掉刀匍匐在地,恭敬地答:“回、回大人,他们之中有家室的可以威胁,贪财的可以利诱,惜命的可以喂毒,剩下讲义气的最好直接杀了。”
“说得不错,可惜我手中钱财有限,贪财者越多,能贪的财越少,这该如何是好?”
闻言,彪形大汉目中凶光一闪,铿锵有力地说:“若大人信得过小的,贪财的不必留。”
周霖唇角略挑,语气不再那般冷冽。
“如此甚好,你挑人罢,未被挑中的你看着处理就是。”
说罢,周霖揽着王□走进这茶铺后的屋子,至于外面是否血流成河就与她们无关了。
屋内陈设简单,周霖仔细检查一番,未发现什么机关,这才搬来椅子让王□落座,而她自己则是去翻这茶铺的账簿,自始至终未摘下遮着眼睛的白布。
虽说白布并非遮挡全部视线,但视线受阻是肯定的,若是王□戴上,怕是不磕碰都难,更别说看账簿,可周霖绑着白布就如未绑一般自如,什么都不耽误。这让王□感到几许惊奇,左右闲着也是闲着,她便随意一问:“君泽曾失明过吗?”
“嗯,做药童时吃过一种致盲的毒物,瞎了一段时日。”
他说得轻描淡写,王□却垂下眼眸,胸口隐隐发闷,伴随着清清楚楚的刺痛,她又喜又忧又惧,实不知任自己这般陷下去是好是坏……
她转移话题:“君泽查到了什么?”
此语指向不甚明了,总不会是指她手中尚未翻完的账簿,周霖无奈道:“梓曦想知道什么,永淮王还是宋戾所托的案子?”
“……永淮王。”
周霖默了一息,开口,无有隐瞒。
“永淮王及侍候他的宫女皆被一个老寺人毒杀,那寺人以为自己效忠的是丞相,实际上从始至终他都没见过丞相本人及其亲信,只是联络他的人自称为丞相的人,是以利用他的人到底是哪方的人无法确定。
但依相党凭借此案脏污圣上来看,相党必然有插手。不过丞相应没有必要为了污圣上名声,而除掉能证实圣上非皇室子的永淮王,何况……”
稍顿,周霖抬目看向王□,平淡的语调似是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小事。
“永淮王已成废人,在被关入禁宫前被挑断脚筋,又经受宫刑,他不会在宫中留有子嗣。”
王□与他对视,一双眸子无悲无喜,神色平静至极,不言不语。
僵持片刻,周霖偏头移开目光,到底是妥协了。
“此乃我调查宋氏疑案时偶然从一个老宫女口中得知的秘闻,那老宫女已经痴傻,所说大多是胡话,因此这秘闻真假我尚未确定。约莫唯有从丞相那里才能得知有关永淮王的真相。
其他确切的,我也仅是查到永淮王与照顾他的宫女互相爱慕。那宫女原本是尚衣司的底层浣纱女,机缘巧合之下被安排送衣物去禁宫,由此结识永淮王,后来更是心甘情愿自请成为永淮王的侍女,直至与永淮王一同死在禁宫。”
周霖没有说放火烧禁宫毁尸灭迹者十有八.九是丞相,亦没有说当年齐皇后是在丞相授意下假孕,就等着出自禁宫的孩子。因为她知道,这些细思恐极的事,梓曦目前不会接受。她实是不忍逼她太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