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卿(192)

“你,如何能帮我?”她苦笑,心中仍是充斥绝望。

“杀了他们。”没有一丁点迟疑,像是碾死一只蚂蚁那般冷漠轻易。

灰狼漠视生命,正如她除了一直跟随她保护她之外什么都不做,即便她央求她跟着她娘亲,央求她去给她爹讨回公道,灰狼也无动于衷。

如若不是她起了寻死之念,灰狼甚至不会开口说一句话,哪怕是安慰的话。

她到底是有怨的,就算知晓不应该。

可从始至终,她只能依赖灰狼。是以她将怨气深埋于心,不知何时她的真情掺杂了假意。

她笑着说:“好啊,你帮我杀了他们。为我娘报仇,将我爹治好,之后我便只属于你。”

“……”

灰狼没有回答,仅是伸出手将悬在她眼角的泪抹去,极尽温柔。

她怔愣,这一瞬间仿佛看见灰狼在笑,不给人一点温暖,却能让人安心的笑容。

灰狼去做了,而她在照顾完父亲后,待在院中等她,等着等着又入了梦。

毫不意外再度梦到那个小姑娘,她本以为小姑娘依旧在那个小村子里受苦,却没想到小姑娘待在一个破屋子,浑身黑紫,蜷缩成一团,已经奄奄一息。

她忽然心慌得厉害,迈步跑向小姑娘,可不论如何奔跑,小姑娘与她的距离仍是不远不近,她根本无法触及她所在的地方,唯有心痛愈来愈强烈,愈来愈难忽视。

犹如细针在心上刺字,一笔一画,一遍又一遍,直至那二字刻骨铭心,清晰可见。

“周……霖……”

她的嘴唇动了动,在吐出这两个字的刹那惊醒,惊醒的瞬间血腥味扑鼻,灰狼首随之映入眼帘。

她呆呆地望着他,任不知何时垂下的泪珠滴落,轻喃低唤:“周霖。”

周霖伸出的手顿了一下,从她的脸旁轻柔掠过,抚上她的后首,将她拉入怀中,小心地用了一点力。

一个满是血腥气的温暖怀抱,令胸中的寒宫玉兔欢欣雀跃。她阖上眼,笑了,无有任何犹豫,回抱着他。

此时此刻王□不得不承认,她的的确确有些喜欢眼前这个人,不论假意还是真情。

“带我走吧,周霖。”她于他耳边喃喃。

“好。”

没有多余的话,周霖将她打横抱起,运轻功,携着清风,吹散血腥气,亦吹散凝于她眼角的泪。

王□回望着生活十六年的家,回望着她那伤病未愈的“父亲”。

心下叹一口气,终究是有些许不舍,哪怕她当下了然:一切不过是场求不得的梦。

“他们待我可是真心?”

目光已无法寻见那平凡的房屋,王□的声音隐没在猎猎作响的风中。

周霖沉默两息,回答:“嗯,他们不是敌人。”

却也算不上朋友。王□兀自补全后面的话,难说没有失望,不过虚假的也好,起码此时将“父亲”丢下,她不会有多自责。而清醒前得到的父母之爱,她已是满足,不再奢求。

“去何处?”她便又成了寒冰一块,仿佛方才所有显露的情同这场幻梦一样,不过是唬人的错觉。

周霖瞥了眼底下的喧闹与火光,平淡地说:“天涯海角。”

闻言,王□微怔,旋即轻笑出声:“好,你想去,我陪你。”

直到梦醒。

或许是见王□已经清醒,那织梦鬼不再隐藏杀意,端在这浓重无星月的黑夜,牵引无法计数的傀儡,宛若惊涛骇浪,向逃亡的二人奔腾而去。

权贵、官兵、富绅、百姓,不论是何身份皆拿起利器,老人、男子、女子、孩童,不论是谁皆一副青面凶相。

何止百鬼,简直是万鬼夜行,其间有几个丢了头的,有几个洒着血的,还有一个受了重伤,王□再眼熟不过的面孔。

她勾了勾唇角,笑达眼底,尽管眼下正被追杀,已经有不少官兵攀上屋顶,正举着官刀向他们冲来,还有箭雨混杂着石头火把毫不客气地倾泻而下。

面对此情此景,王□居然颇觉畅快,明明危在旦夕。

“梓曦,抱紧我。”

在双腿下坠的瞬间,王□难得姿态不雅,双腿盘上她夫君的细腰夹紧,同时手臂紧紧箍住周霖的脖颈,又嫌那狼首面具碍事,遂不由分说地将之掀开取下,顺手砸向将飞袭而至的官兵。

瞧着那官兵被砸得后仰,王□欢快一笑,模样颇是肆意。

而周霖则一手紧搂她的腰肢,一手持剑,将箭矢杂物、刀光剑影尽皆挡下,确保她的公主不会受半点伤害。

不知缠斗多久,血快将整个秦京城染红,只有一半魂魄的周霖终于支撑不住露了破绽,一支箭刁钻地扎向周霖后心,彼时她正疲于躲避旁侧杀招,对于那箭已然避之不及。不过她不在乎,只要她的公主无碍,她纵死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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