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凉的,却并没有将顾瑾言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吹散。
她低头看着宋念,像是在注视一件囊中之物。
顾瑾言不是二十出头的那个极好拿捏的她,今天是她人生中第二十九个生日。
她偏执又专制,独裁且冷漠,当初将宋家纳为己有是这样,一意孤行的把顾家毁掉也是这样。
她想如果她想吻她,现在就可以,不必管这个人会不会愿意。
顾瑾言生涩的将自己的手指落在了唇 瓣上,那日在海水之中迟滞的感受终于逆着时间的洪流真实的落在了她的唇 上。
况且这也并不算是她们第一次接吻了,上一次在宋念掉落的那片海水之中她们就已经唇 齿相抵过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在顾瑾言俯下身想要顺着自己的欲望做下去的时候,她却停住了。
顾瑾言的眼睛里突然有一瞬的迷茫闪过,她莫名觉得这样做好像就不是她刚才想要的了。
可为什么她会这么觉得……
她想要的究竟又是什么……
比起掉落海水的时候,毫不迟疑的渡气接吻,极其少见的迷茫在顾瑾言映着宋念睡颜的眸子中四散开来,衬得这片星空也变得异常安寂。
“小姐。”
樊姨的声音突然一侧传来。
她手脚利落的抱着两个毯子,从一侧的楼梯间走了出来:“小姐,顾小姐。可真是……”
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瑾言的抬手示意戛然而止了。
顾瑾言方才俯下去的身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然笔直,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樊姨走过来,就听到她小心翼翼的问:“顾小姐,小姐这是睡着了吗?”
“喝醉了。”顾瑾言平静的回答道,接过樊姨手里的给宋念盖在了身上。
樊姨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疼惜与幽怨,忍不住唠叨道:“怎么又喝醉了。就是刚才一溜神没有看住……”
说到这里樊姨便停了一下,她看着宋念熟睡的小脸,话锋一转:“不过也是因为小姐今天心情好吧。毕竟小姐筹备了这么多天,看到顾小姐您高兴,她也就高兴了,一时没有控制住也是情有可原了。”
顾瑾言听到樊姨的话,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嗓音淡淡的问道:“她准备多久了。”
“嗯……”樊姨转的眼睛想了一下,道:“得有个一周多吧。”
“跟我们布置任务的时候就是这周一了,小姐自己做的计划怎么也得想个一两天吧。”
樊姨推算着,“顾小姐您不知道,列菜单,订蛋糕,连一楼的那些装饰都是小姐亲自过目盯着我们做的。”
说着,樊姨便低下头帮宋念整理了一下她身上的毯子,眼尾的皱纹折出了笑意,对顾瑾言继续讲道:“也不知道小姐哪里来的细心,顾小姐的习惯她竟然能记得一点不差,我们都自叹不如呢。”
顾瑾言注视着枕在自己腿上睡觉的宋念,朱唇 紧闭着,迟迟没有说话。
樊姨的话像这夜的风温和又极具侵略性的吹拂在顾瑾言的心野,将她那苍茫而贫瘠的大地催生出许多绿草的嫩芽,羸弱的同顾瑾言心野这蛮荒的画风分外违和,却又莫名的顽强。
就好像此刻这个枕着她腿睡着的少女。
顿了一下,顾瑾言抬起了头,温和有礼的对樊姨讲道:“夜里有点凉了,樊姨来搭把手吧,我们一起把你们家小姐带下去。”
樊姨看着顾瑾言还吊着的那只左手,道:“顾小姐您手还没有好利落,带小姐下去的事情还是交给我吧,我一个人就行。”
只是话音落下,樊姨却没有等来顾瑾言的同意,她就这样沉默着单手扶着宋念站了起来,樊姨也不得不过去搭了把手。
顾瑾言想,如果不是她现在手臂不利落,她还是会像上次在KTV时那样。
两个人很快就架着宋念回到了她的房间,那原本有点无序的屋子如今被她收拾的干净利落,倒能跟顾瑾言前些日去的宋念的书房划等号。
樊姨细心的给宋念拖鞋盖被子,顾瑾言就坐在床边看着她的这只兔子。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的移动惊扰到了睡梦中的宋念,她已经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
房间里柔和的灯光莫名的变得刺眼,只有顾瑾言身上的那淡淡的气味能让宋念觉得安适。
明明已经有了上一次醉酒的前车之鉴,宋念还是没能管住自己的嘴巴,那昏昏沉沉的大脑很难集中精力,记忆也仿佛一直停在两个人拉钩的时候。
她就这样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顾瑾言,宛如老化的机器口齿不清的念叨道:“顾瑾言……咱说好了的,你得等我说完一万次之后才可以变坏……你可不能在我没有说完这一万遍的时候就不当好人了,你……你这是背信弃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