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属于中药的清苦一下子传出老远,时锦又拿了熏香将整个帐篷熏了一遍,这才安心了些。
待得一切收拾齐整,多亥过来了。
自打玄鹄的病开始好转,多亥那张皱成一团的老脸开始舒展起来,便是瞧见时锦时,也不再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模样。
他拢着手,整个人缩在鸦羽制成的大氅中,身上挂满了各种灰黑色羽毛。皱着眉嗅着空气里的熏香,多亥颇是有些不满道,“什么味道?!怎的这般奇怪?”
时锦有些汗颜,“之前的药味太浓,便点了些熏香。”
“女孩子真是奇奇怪怪,熏香哪有草药清香。”多亥将手伸出来,递给时锦一些块状根茎,“喏,你要的草药,我替你寻来了。”
时锦在看到那些枯褐色的块茎时,面上不由带了些惊喜,“褐麻根!”
褐麻根的汁液有强行麻痹的作用,正是她苦苦寻觅的最后一味药。
第245章 返回达木错
将褐麻根小心收好,与另几味药材一并放在一起,时锦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了些。
因着对康仕诚的不喜,她又尝试着逃脱过几次,可每每才踏出纳达尔,康仕诚总能如影随形般找到她。
“别妄想逃出去,我体内的母蛊能感受到子蛊的方向。”他拦住时锦的去路,黑色的轮廓几欲与夜色融为一体。
“我只是出来寻找一味草药而已。”时锦讪讪应他,又被他揪回了纳达尔。
也便是这几次逃跑,让她意识到,想要逃离康仕诚,第一件事,便是切断母蛊和子蛊的联系。
眼下有了黑戟石、养心草和褐麻根,她心中的底气又足了些。
原想着这人身世委实可怜,若能帮他解了身上的蛊毒也是好的。
可连日来的相处,她发现康仕诚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他想要联合羌戎强大的王庭一起,对大邺亦是虎视眈眈。这般行径,实为众人所不齿。
他既想要拿蛊虫蛊惑人心,那她偏要他百密一疏,自此翻不得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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羌戎草原深处。
茂密的荆棘伸展着枝条,攀附在高大的树木上,掩映住通往森林的入口。
一匹黑色骏马悠闲自在得啃着地上的杂草,骏马身边的羌戎少年拍了拍马背,颇有一些近乡情怯的怅然。
他正轻抚高头骏马,另一边,两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却是自荆棘后探出头来。
他们目光微微带了些警惕,观察良久,见颜子川只是只身一人,那胆子便大了些。
其中一个少年朝颜子川处扔了块石头,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果然,当石块落地,颜子川的目光凌厉扫了过来。
“你是谁?!为何闯入这里?”那个掷石块的少年露出半张脸来,警惕问道。
颜子川在他脸上扫了眼,微微眯了眯眼,“达朗,你还是跟小时候一样,胆小如鼠!”
那名少年听得颜子川叫出自己的名字,面上露出些诧异来。还是他身边的少年抬起头又往外瞧了眼,这才拿手肘撞了名唤达朗的少年一下,“是子川!子川回来了!”
达朗仍有些不可置信,目光直勾勾望着颜子川,“你真是子川?”
“如假包换!”颜子川学着以前的样子,插着腰微扬着下巴道。
这下,不独达朗,便是另一个少年尤远都激动到不行,一个个奔将出来,与颜子川抱在一处。
多年未见,他们身上都脱了稚气,尤其是达朗,身子高壮,足足比子川高出一个头去,若不是脸上仍带着些傻气,怕是要认不出了。
几个人很是激动了一番,颜子川这才有空儿与他们细问,“这些年,达木错的子民可还好?”
提起这件事,尤远眼中显出些悲愤来,“杜尔勒将我们驱逐到了草原边缘,草地、水源,都是最差的,可他们每年还让我们上缴大批的牛羊。若是不能及时上缴,还要忍受他们的羞辱和鞭笞。这些年,我们真是受够了!”
达朗也在一边狠狠点头,似是对尤远的话深有同感。
“上回杜尔勒来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催缴官,还妄图染指我妹妹。我瞧着他不顺眼,便将他揍了一顿绑了起来。后来那个催缴官半夜逃走了。我们怕那个人回去后打击报复,便一直守在这边出口的地方。只是大半个月过去了,那人却迟迟没有回来寻衅,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达朗抓了抓脑后唯一的一绺细长发髻,百思不得其解。
颜子川眼睛微微闪了闪,“我大约知晓是怎么回事。杜尔勒可汗完安恕的小女儿完明月在骆城消失了。完安恕这会儿怕是没心情找达木错的麻烦。”
这件事,闻人王府原还瞒着,只是完明月迟迟未归,杜尔勒那边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