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锦想要收回去,却被他凉凉瞟了一眼,她便也不再挣扎了。
她的足玲珑小巧,莹白中透着些粉,仿若一个沾了尘的玉摆件,蒙上一层阴翳。
二爷目色认真,拿帕子拭净那层阴翳,又换上另一只。
饶是时锦已经破罐子破摔,那莹润的脚趾还是随着他的动作羞耻般蜷了一蜷。随着他的动作,她的眼睫颤得厉害,仿若经历了疾风骤雨的蝶,孱弱得厉害。
“二爷……”她甫一开口,便觉着嗓子里带着些哑,“为什么?”
她想问,为什么,为什么是她?
明明二爷不近女色,可他的撩拨,她都看在眼里。她想问,一个小小的婢女,值得这般大费周章吗?
她自认不是顶尖的容貌,便是性子,也温吞得紧。既不敢掐尖,亦不敢落后。她就像一个丢到人群里便再也瞧不见的寻常人,怎的便被二爷这般惦记着?
二爷将帕子丢在地上,又将锦被往她身上拢了拢。
待得做完这一切,他才慢吞吞得上下扫了她一圈,最后定格在她微微褶皱的内衣领口,声音一本正经中带着些不确定的意味,“或许是……大?”
时锦:……
气得不想说话!
真要图大,那如月不比她强?便是不合眼,寄住的表姑娘不也不输旁人?
她转身背对着他躺下,阖上了眼。
二爷也不恼,自取了书一页页瞧着打发时间。
就在时锦昏昏欲睡时,二爷那虚无缥缈的声儿传了过来,“……避火图,少看些好,若是真想看,爷也不是不可以……”
下一瞬,一个抱枕从时锦那边脱手而出,径直朝着二爷的方向飞去。
外边的侍墨眼睛眯成了一道缝,他家二爷这些年的生活清苦得比之寺庙里的戒律条纹还要端严。
现在,啧啧,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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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深夜时抵达驿馆。
侍墨先是将马车停好,又要了两间上房,这才带着一套女子裙衫一道儿送了过来。
时锦将衣裳理好,又简单挽了个发髻,这才下了车,立于一旁等二爷下车。
裙衫是绯色绫袄,有些紧窄。也不知侍墨是从哪里寻得的衣衫,颜色俗艳不说,大小也只勉强可穿。
二爷下得马车,目光在她前胸瞟了眼,兜头便将自己的大氅罩在她头上。
时锦气得瞪圆了眼,却又不敢当着他人忤逆他,只恨恨拢了大氅,随二爷一道往里走。
待得到了门口,二爷让她先入屋去,他自去找驿馆的人打探情况。
五皇子亦是走的这条路,距陛下让缇骑司暗中保护五皇子的旨意下来,不过晚了半日。但便是这半日,亦需得将各色事情打理妥当方是。
二爷暗里襄助五皇子,表面上则是以白鹿书院夫子的身份南赴南阳府。
不独是他,白鹿书院的柳院长又组织了一批品学兼优的学子作为第三批,一起来协同抗灾。
白鹿书院从来不是只教授迂腐的书本知识,这些学子将来大都会踏入仕途,唯有体验过民间疾苦,方能于庙堂之上时时警醒自己,以天下社稷为先。
有教无类,方能培养有志之士。
齐墨璟让侍墨寻了驿丞过来,细细问了五皇子经过的时间,并所携人数,心中有数,这才着人将吃食并热水一道送入房中。
第85章 硕鼠
待得进了屋,便见时锦正怔怔坐在桌边,望着黯淡的烛火发呆。
有驿馆的下人送了吃食来,并一壶热茶。
因着天色太晚,吃食只有四块早已凉透的饼,并着一份小咸菜。
二爷浑不在意,只提了热茶往碗中倒了些,又泡了两块饼径直吃了起来。瞧见时锦那略略惊异的目光,他不由拿竹筷点了点那剩下的两块饼,“怎的?不爱吃?”
时锦摇摇头,她只是未曾想到,锦衣玉食的二爷竟能吃下这般苦去。
当下也取了碗筷,照着二爷的办法自取了一块饼撕成小块,浸在茶水中,浅浅尝了一口。
她今儿个一整日都没吃饭,早便饿了。
味道出其不意得不错,当下顾不得形象,就着碗快速而沉默得吃了起来。
两人用了饭,又简单洗漱了下,这才想要安置。
然床不大,且仅有一条薄被,时锦略一犹豫,便打着商量道,“二爷睡床吧,奴婢去把马车上的锦被取来,自在长凳上歇息一晚便可。”
二爷浅瞧她一眼,知她还因为白日里的事儿着恼,自是不愿强求。当下起了身道,“我去与侍墨挤一挤,你且歇息吧。”
说罢,竟是毫不留恋得往外走去,待行至门口,方侧目与她道,“晚上记得栓门,驿站到底比较乱。”
时锦原以为二爷必然又像白日那般极尽无赖,没成想这会儿倒是做了谦谦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