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其言怎么都没想到,当她说那就去天边吧,赵西南便真的认真思考起来,然后不出两分钟,便给了她一个选项,“那就去大坪山滑翔基地吧?那儿离天近。”
相其言简直匪夷所思,“你确定?那在大邑,要开一个多小时才能到吧?”
赵西南的逻辑却是,“可那不是你的心愿吗?”
而后,也不等相其言再回答,赵西南便打了几个电话,订好了场地、食物和水果,听起来应该是他玩露营累积下来的资源,再然后,他又拐去家中扛了全套的露营装备下来装车。
从那句去天边到出发去大坪山,约莫也就一刻多钟的时间,途中,山路崎岖,相其言在颠簸之中才终于有了真实感,同时在她内心生发的还有另一种奇妙的感觉,她深知,自己其实是一个情绪很脆弱也很不稳定的人,发作起来会近乎神经质的发癫又或是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所以她从未奢求旁人给予回应。
而此刻,有人给了她无比郑重的回应,这感觉已经堪比冲出天际的快活了,不等到天边。
察觉到相其言又在看自己,赵西南努力压抑着心中的自恋,想一定要表现正常些,于是站起身,扬了扬手中的地钉,问:“你要不要试下?”
“行吧。”
相其言做勉为其难状,走了过去,结果就是本快要完工的帐篷被她拆得七零八落,又要赵西南复工。
“你这也不像是学建筑出身的啊,动手能力这么差。”赵西南调侃。
相其言嘴很硬,“生疏了而已。”
*
帐篷终于搭好,随之配套的小桌椅也被摆上,随后不多时,吃的喝的也都被送达,来送货的人的小店就在附近,走之前还热情的邀赵西南和相其言晚上去他那里吃火锅。
相其言把手机关了静音,刻意忽略了汪振学的催工信息,也忍着不去管父亲追问她和徐孟夏又闹什么别扭的连环微信,她半躺在户外椅上,把四肢都舒展开来,然后眯眼看向前方。
这果然是个离天际很近的地方,随眼望去便是无尽着蔓延去远方的天,连接着或近或远的山,在尽头升腾起云雾,有种朦胧的治愈感。
相其言忍不住做深呼吸,一旁赵西南把东西码好后递了瓶气泡水给她,说:“这次太匆忙了,下次可以预约去滑翔。”
相其言眯眼去看,果然看见不远处空中摇曳着慢慢往下坠的色彩斑斓的滑翔伞。
“嗯,这样已经很好了。”她摇了摇头,打开了手中的气泡水,贪心的喝了一大口,然后努力感觉着胸腔被二氧化碳一点点打开的感觉。
而后,两人都默契的没再说话,只静静地等待着日落。
很快,温柔的橘色便浸染了大片天空,落寞之中又有一种灿烂,像要在黑色的天幕彻底落下前给予万物足够跨过黑夜的能量,相其言看得入迷,耳边又隐约听见临近一处帐篷传来一首轻快又忧郁的旋律。
“雨下了走好路,这句话我记住
风再大吹不走嘱咐
雨过了就有路,像那年看日出
你牵着我穿过了雾
叫我看希望就在黑夜的尽处
……”
“不如,我们明天看了日出再返回成都吧?”她又突然心血来潮。
赵西南没做多想便应了下来,还称再多呆几日也没所谓。
相其言:“你倒不怕耽误工作。”
赵西南的回答则充满哲思,说:“有些事情是可以补回来的,有些却不能。”
又坐了会后,天彻底暗下来,想着确实无事可做,两人随即去到赵西南的朋友处吃火锅,这朋友跟樊红一样好客,火锅结束后,又拉着他们来了场露天 KTV。中途,那朋友几次要递酒给相其言,却都被赵西南给挡了下来,他谨记着相其言说不跟他喝酒的事,却全然忽略了相其言看见酒时两只眼睛散发出的光芒,并还在每一次劝退后回过头用眼神向她邀功。
相其言哭笑不得,但心情确实好了不少。
等 KTV 结束,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两点了,赵西南和相其言打着夜灯回到帐篷,而后赵西南似变魔法一般地掏出了件女士的抓绒衣递给她,解释,“山上气温低很多,虽然有睡袋,但你还是多穿一件的好,只是这是我妈妈的,款式可能没那么好看。”
相其言接过抓绒衣套上,不可思议赵西南在匆忙出发间连这都准备好了。
“很洋气啊。”她说,脑子里突然想起了赵西南的母亲,她挑衣服的品味似她的人一样明艳。
睡意已经多次袭来了,但想着今晚要和赵西南‘共处一室’,相其言多少还是有些顾忌,不想,赵西南在帮她铺好睡袋后,自己却拿着另一只睡袋往车那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