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嘴唇扯开脸颊,夸张地占据大半张脸,疯狂肆意地笑着,无数双鬼手从嘴里探出来,张牙舞爪。一个瞪着眼睛的笑脸,这不是笑,这是嘲讽。
而用夸张的色彩和大胆的笔触画出来的,是一个被灌以精神病的年轻人。
颜昭溪只觉得脊梁骨被人折断,连带呼吸也掐了。
啊——
她在心里惊恐地大叫,一把扣住曲棠——她快呼吸不上来了。
而就在这时,那小画家似乎听到了她心里的尖叫,身体瑟缩了一下,一把收起画板,低头,拧着脖子,身体僵硬地大叫:
“啊——啊——”
她的叫声像黑夜里被汽车碾过的猫,尖锐高亢,但又支离破碎。
“啊——啊——”
她的叫声立即惊动了原本安静的其他病人。一时间,教室里所有人都崩溃大叫,有的甚至开始摔打手里的东西。
“坏人——坏人——”
小画家偏执地盯着地面,却尖锐地指控两人,“坏人!坏人——”
颜昭溪努力解释:“我们不是坏人,我们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
「朋友」这两个字彻底击溃了小画家,她随即发出更大声的尖叫,抓起坚硬的画板就朝颜昭溪砸来。
眼看画板高高落下,颜昭溪闭眼闪躲,却被一双手护住。
“昭溪!”
曲棠眼明手快地闪在前面,弯曲的手臂挡住砸下的画板。只听「砰」的一声,画板砸下,又重新高高举起。
砰!砰!砰!
曲棠替她挡了三下,腕骨因此脱臼。
作者有话要说:
最新评论:
【打卡】
【不差这点钱 你多更点行不!】
【你是真的短!】
【<
【<
【大大 这样可不行 就这么一点点】
【来了】
第56章 开窍(一)
“把你弄醒了?”
当天活动室的病人集体失控,最后还是院方带人来强行打镇定剂才控制了下来。
“还好只有她一个人动手,不然,要是十几个人都去打你们,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陈老师抽了半包烟还是后怕。
精神病不发病的时候与世无争,一旦失控,三个人才能勉强控制住一个。
如果当时在小画家的带动下,所有人都动了手,他们会把她们两个团团围堵在里面,她们出不来,医生进不去。即便没有被打死,毁容,残疾,还算保守估计。
“曲老师,这您见谅。”陈老师的手哆嗦着,“他们平时真的挺安静的,怪我,当时不该让你们进去,还让你这受了伤。你看诊疗费多少钱,我们医院报销给您。”
彼时曲棠的手被确诊为脱臼,已经打了石膏。她大方地拍拍陈老师的肩,“陈老师,您别放心上。如果不是我突发奇想要进去,他们也不会失控。活动室打碎的那些东西,您列个单据给我,我回头赔给你们。”
陈老师惊得一跳:“这不行这不行!害您受伤我们本来就已经过意不去了!这怎么能让您破费呢?”
曲棠淡然,“应该的,陈老师,总归说起来,还是我们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着,她提起那个发狂的小画家,问:“对了,那个画画的女生,她叫什么?”
提起小画家,陈老师的心口也是一沉,整个人都被压了一头似的,浑浊地叹了口气:“唉,都是可怜人。”
说着,又点了根烟:“她姓段,我们都叫她小画家。她妈妈以前是出台的小姐,没有爸爸。她妈生了她之后,跟了好几个男的,都过得不好。
要么好赌,好么爱喝酒,一不顺心就打她们。后来有一次,她继父又打她们,她妈反抗,失手把那男的杀了,坐了牢。
警察办案的时候,才把她送到这来。她从小有自闭症,每天就画画,到这来也是,睡觉都抱着画板……
先前,她可能把你们跟以前骂她们的亲戚联系到一起了。其实,要是有人肯照顾她,她也不会被警察安置在我们这里……”
陈老师的话仿佛一条粘腻的蛇,阴沉,黏湿,缓慢朝内心阴暗的角落里爬去。
哪怕内心的光线像鬼火一样昏暗,看不清蟒蛇的形状,但你知道它在看不见的地方蜷缩着,朝着更加黑暗的地方爬去。
“曲棠。”颜昭溪失魂落魄地靠在驾驶座,双眼没有焦距,“我难受……”
副驾驶,曲棠将打好石膏的手放在腿上,神情也不轻快,“因为她?”
尽管未说这个「她」是谁,但她们已经心照不宣。
颜昭溪点了一下头,“我小时候,继父也打我。后来生了刘杰,他打我的时候,我就跑到刘杰那里去,他顾着老来得子要积德,才不怎么打了。”
每当她说起原生家庭,曲棠心里都跟钝刀磨着一般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