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丝被从身上滑落，冷不丁产生了几分凉意，她才发现，昨晚特地穿上的睡裙，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她脱了。
“老毛病又犯了。”她吐槽自己。
颜昭溪从记事起就不喜欢穿睡衣，哪怕是如牛奶一般顺滑的丝绸，她也觉得不舒服，有时半梦半醒地就给脱了。
至于衣帽间里那满满一柜的睡衣，仅仅是因为，她喜欢的时装品牌出了新装，她需要每天都不一样的「睡衣秀」。
“还好一人一床被子，不然就糗大了。”
她无比庆幸。
换了套衣裤居家服去洗漱，随后去宠物房看毛毛，狠狠揉了两把才抱着下楼。
镂空的楼梯扶手可以看到楼下的情景，餐桌前，曲棠正在收拾背包，听到下楼的脚步声，抬头。
“起了？”她说，“钟姨做了华夫饼和抹茶卷，可以当早饭，不喜欢西式早点的话，可以叫她煮点馄饨。”
曲棠今天穿得比较正式，白色小西装加阔腿西裤，内搭的橘色衬衫显得皮肤白皙，外套的单颗纽扣勾出纤腰的弧度，纵然没穿高跟鞋，174的身高俨然呈现出修长的身材比例。
下楼的脚步慢了下来，颜昭溪问：“你要出门吗？”
曲棠点头，柔软的长发用卷发棒处理过，呈大弧度波浪，三七两分，随着点头的动作晃出几分风韵。
“嗯，去见一个导演。”
“导演？”颜昭溪愣了一愣，随即像找到宝贝一般，飞快跑过去，“你要复出了吗？”
息影五年，曲棠的身影在大荧幕上消失了整整五年。
曾经，颜昭溪也像无数粉丝一样，每一张电影票都买，每一部电视剧都追，等着盼着看曲棠新角色的造型。
她也曾想，若是挣了钱，一定要包一次场，堂堂正正地支持她一次。但，还没等她拿到第一部戏的片酬，曲棠息影的消息就传了出来。
曲棠将平板放进帆船包，转头，对上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美眸露出笑意：
“还不一定，只是看了下剧本，觉得挺有意思的。”
颜昭溪督促道：“有意思就上啊，你可是曲棠，世界上有什么剧本是你——”
说到一半，僵住。
想起自己的人设是美艳动人的时尚女王，掌控着全国三分之一女性的审美，调动着百分之百男性的春心，一向是别人阿谀奉承，她三分不屑三分轻蔑四分漫不经心。
怎么在曲棠面前，总是容易破功呢？
曲棠见她停住，脑海划过昨日经典的「小哪吒」，眼底勾起玩味：“嗯？”
她的音色温润，不像主持人那样抑扬顿挫，也不像歌唱家那样洪亮高亢，她像一杯放在竹林深处的茶，闻着有一股清淡的香气，捧起来一品，触及味蕾，便在毫无察觉之间上了瘾。
尤其，是这种单字的尾音，音调有一点上扬，但又维持着她本性的端方和沉静，似猫爪子在心尖抓挠一般。
“那个……”颜昭溪收敛轻浮的表情，回归时尚女王的人设，挺直腰背，下巴微抬，“你如果复出的话，一定会有很多人去支持你。”
曲棠佯装什么也没看到，故意问：“那，你呢？”
她问得轻，像羽毛拂过心尖。
颜昭溪的耳朵腾然烧了起来，嗫嚅了一下，“我也会啊。”
说话间，沉重的防盗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玄关也随之传来换鞋的响声——小琴买菜回来了。
曲棠的眼珠动了一动，放下手里的包，默不作声地往前了一步，抬手，亲昵地帮她把被毛毛抓乱的头发顺到背后。
发丝划过光滑的居家服布料，纤长的指尖不慎触碰到颜昭溪的脖子，酥麻感像发了芽一般蔓延。
“那我先走了，你也早点吃饭。”
颜昭溪顿了一下，勉强接上，“嗯，好。”
小琴踏进门，就看到两人在亲昵地整理头发，没说什么，只拎着袋子朝负一楼的蔬果冰箱去了。
颜昭溪抱着毛毛，还是有些错愕，等曲棠驱车离开，她才举起毛毛，对上那双冰蓝的宛如宝石的眼睛，质问：
“喂，你刚刚抖什么？害我跟着紧张了一下。”
毛毛怒沉沉地挥舞着爪子，小短腿却挠不到颜昭溪，只能隔空发威：“喵呜！（明明是你在抖）”
钟姨的西点做得很好，华夫饼又香又软，就是怪她那青菜萝卜成堆的食谱，害她只能吃半个。
更过分的，是半个吃到一半，张晓晓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姐，老大找你。你现在赶紧收拾一下，我来接你。”
“干嘛？”颜昭溪喝了口牛奶，上嘴唇挂了一圈奶胡子，“我还在吃饭。”
张晓晓格外着急，“那你吃快点好不好？老大说了，要我一个小时内把你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