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和尚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反应过来以后狐疑地打量了一圈阿旺,摸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问道,“草大夫让你来的?”
“嗯。”
阿旺点了点头,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阿旺嘴角本就有些向下翘的弧度,眉头一皱,面上显凶意,人又壮实。
小和尚少有出门见世面机会,今年不过十三的年纪,哪里见过这样凶狠自带煞气的人,吓得不行,不敢再细问真假,连忙低下头带阿旺往后面厢房去了。
厢房是清净地方,窗户开着,山间夕色尽入房中,除了一两声悠长的鸟叫,再也听不见其他的声响。
一眉目慈祥的老和尚盘腿坐在榻上,见小和尚领着人进来,缓缓下榻朝阿旺行了一礼,似乎对于阿旺的倒来并不意外。
小和尚双手合十道,“师父,这位施主是替草大夫来取信。”
老和尚呵呵笑了两声,指向了桌上的一包书信道,“嗯,都在那了,施主拿回去,记得让草大夫早日回信。”
阿旺以为就一两封,拿起来翻了翻,才发现起码有二十多封,厚厚一沓,信封上都有陆景明说的图案,面上的字迹和纸质却都不一样,明显不是一个人写的信。
老和尚眼光老辣,一下子就从阿旺微妙的神情中读出了阿旺的不解,
“草大夫可不止会一手医术,近来不少读书人准备春考,慕名而来的人自然也就多了起来,这信件也就多了。”
阿旺还是没太明白,他知道春考是怎么一回事,可又关他家草大夫半毛钱关系,心里有疑惑也没再问,他大可以回去再问陆景明怎么回事,没必要问庙里的和尚。
阿旺把书信放进篓里,朝老和尚恭敬回了一礼就告辞了。
但他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门外两个读书人的对话。
一眉目清秀,着泛白青衫的人向同伴问道,“你说我要是写信约三笔墨花见上一面,他会见我吗?”
“不好说,隐居高人都不喜见人,哪有那么容易让你见到?”
“哎……真是可惜了,要是能拜他为师,我此生必定无憾矣。”
“好了,等他回了上次的信再说,也许他也觉得你是同道中人,愿意出山指点一二。”
“要真这样就好了……”
这两个人说着话,见阿旺走出来,都齐齐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小步。
阿旺目不斜视跟他们擦肩而过,心里存着事,脚上也呼呼生风,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寺庙门前,山路七拐八弯,待两个读书人再望过去也没再看见阿旺的人影了。
“这是什么人?”两个读书人都不由自主问出了口。
他们都惊奇了,就是城里的大官似乎都没有刚刚那个人的气势那么吓人,像是生来就执掌生杀大权的贵人,但又穿着朴素,还背着篓子,违和极了……
一柱香的时间,阿旺就回到了草屋,见大门紧缩还以为陆景明丢下了他,匆忙打开门,直接进了里屋,这才发现陆景明在床上睡得正香,整个人像冬眠的小动物一样裹成了一团,脸睡得扑红。
阿旺不安的心忽得就安定了下来,他感觉他心里有一角突然塌了,心脏柔软得一塌糊涂,让他忍不住伸出手指去勾住了陆景明的一小撮碎发,嗅到了熟悉又欢喜的香味。
自从镇上买了被子回来,他就没跟陆景明睡一张床了,也有一阵子没见过陆景明的睡颜了,阿旺蹲在床边看着陆景明纤长的眼睫毛,一下子就入了迷。
睡梦中的陆景明忽然梦见了一只正在他的面前,盯着自己的巨大体型的老虎,他明知道是在做梦,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和恐惧,惊慌失措,拔腿就要跑,却被老虎一个扑身就被压在爪下,动弹不得。
害怕中意外对上了老虎那双眼睛,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是一对兽瞳,而此时金色的瞳孔中映出了满面通红,双目带泪的自己……
陆景明愣住了,一时竟是大着胆子摸上了老虎的眼睛,老虎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和手背,又伸出舌头舔向了他的脸。
就在陆景明以为没有危险的时候,老虎眼里的光泽变了,闪过一道危险的红光,爪上的力重也跟着加重了。
陆景明骤然反应过来想要逃跑,可老虎的一只前肢踩着他的腰,他动不了!
老虎急不可耐,一个低伏的动作,咬向了陆景明的侧颈。
炙热的雪夜和滚烫的呼吸,都在刺激着陆景明的感观。
这只是一个梦啊,可陆景明心里莫名就是涌上了一股挥之不去的危机感,挣扎着想要逃离,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梦境不随他意而变,他越想逃还越逃不掉。
老虎的绒毛擦过细腻的雪白肌肤,引起了主人的一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