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平静的日子才过了五年,那个和她有过刻骨铭心般纠缠的江雁声回来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是那个世界的时间走得要快些么?他已经过完了那一生,寿终正寝?
还是说,在她死后五年,他也死了?
这些事情已经超出了她所能理解的范围,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车窗外风景飞驰而过,夜风吹起她的长发,她侧头去看正在开车的江雁声。
审视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从深邃的眸到削薄的唇,他还是他,但其实眉眼间的气质已经完全看不出来是二十五岁的样子了。
他活到了多岁死的?有没有长命百岁?
察觉到她的视线,男人单手打着方向盘,侧头看了她一眼,“把窗户关上,会冷。”
她收回视线,偏偏很叛逆,将车窗全部降下来,手指伸出去。
车子在盘山公路上蜿蜒而上,车灯是这暗夜里唯一的光。
裴歌失神地看着窗外,心里的感觉很奇怪。
那个江雁声回来了也没关系,这一世他们本来就不该有任何牵扯。
两个世界的人,不应该强行凑在一起,他的归宿在顾烟雨那里,那是他欠顾烟雨的。
顾烟雨是个好人,帮她打探事情的人说,江雁声跟顾烟雨提分手的时候,她虽然很意外跟痛心,但没有对江雁声死缠烂打。
顾烟雨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后来连电话都不曾给他打过一个。
他们几个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什么都没有。
而她是裴歌,她有爱她的爸爸,还有很多好朋友,她还有挥霍不尽的资本。
而且,有过那样极致又深刻的纠缠之后,她也累了。
她看男人的眼光一直都很差,既然有机会,不如选择逍遥快活。
爱情只是一剂见血封喉的毒药。
到达山顶是凌晨四点。
他率先下车,绕到她这一侧,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
裴歌缩在座位里不想动弹,她掀眸看了他一眼,不太给面子地说:“蚊子太多。”
“那你先睡会儿,再过一个小时我叫你。”他说。
“我困了,想回家,送我回家吧。”
气氛倏地僵住。
沉默了大概三分钟,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裴歌挑眉回望过去。
车门被重新关上,不到一分钟,车子调了头,朝着山下开去。
虽然她很困,但她还是发现,那不是回半山别墅的路。
她盯着窗外,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只是转头疑惑地看着他,一边冷静地威胁:“信不信我打个电话,你就完了。”
“你手机在我身上。”他回应她。
裴歌:“……”
江雁声:“你跟一群男人在酒吧里厮混到半夜三点,我想你应该也不太想让董事长看到这些。”
她还未说话,男人又补了一句:“我知道董事长心脏不太好。”
裴歌完全占了下风。
她扯唇,“送我回家。”
“太晚了,去我那儿。”他脸上已经露出疲惫的状态。
“不是别墅我住不惯。”她故意这么说。
他似乎有瞬间的愣怔,很在意的样子,认真地跟她说:“房子我已经买了,要住进还要一段时间,我租的地方也不错,带你去看看。”
指甲抵着手心,她嘲讽他:“你哪里来那么多钱?”
他脾气很好地笑:“别意外,赚钱对我来说很简单。”
第390章 “受你的虐,甘之如饴。”
裴歌看着他,两人短暂地对视。
凌晨四点的临川,街上几乎看不到几辆车,整座城市都还陷在沉睡里。
她窝在座位上,精致的眉间有着淡淡的倦怠,浓妆艳抹下,窗外路灯光影在她的脸上闪现,那双眸美得勾人。
夜色正浓,上帝好似只是打了一个响指,接着便随手罩下一个玻璃罩子。
穹顶之下,是不夜城里发光的霓虹。
其实有些微醺,因为喝了不少酒。
但她现在心里很清醒。
她想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说话、谈一谈,当然,她不会暴露自己。
男人单着打着方向盘,偏头过来看她,问:“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们从认识到现在,见面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她拨开耳旁的发,盯着他:“你挺聪明一人,怎么这么荒唐?”
“荒唐么?”他看着前方,眼神有些寂然,“也许吧。”
她不会懂的。
那五年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实实在在地经历过。
尤其是,他明明想混混沌沌地听她的话就那么当个行尸走肉,可他却很清醒。
他们都说他疯了。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没疯,他只是内里腐烂了。
她丢下一切,连孩子也不要了,一走了之,她没有知觉,也感觉不到痛,其实受惩罚的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