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度进来,裴歌说她要给她爸打个电话,江雁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这次裴歌注意到了,他是解了密码递给她的。
她冷眼看着,行啊,长脑子了,知道设密码了。
裴歌讲完电话将手机扔给他,他就拖了一把椅子坐在旁边。
这会差不多已经过了夜里九点。
她问他:“不是有女朋友了,不用去陪她?”
他抬眸朝她看来,挑着眉,眉尾那处浅浅的伤痕为他增添了几分痞气,一种阴柔的美。
男子黑眸微眯,嘴角弧度很淡:“你怎么知道我有女朋友?”
那目光带着探究,又深又浓。
裴歌脑中闪过那晚他和那个什么顾小姐并肩坐在赌桌前的情景,一个沉默寡言但刚毅,一个柔弱不经风又小家碧玉,一看就是那种很能够勾起男人保护欲的女人。
“裴小姐是亲眼见过吗?”男子又问,那与语气颇有探究追问的意味。
裴歌眨了眨眼,随即道:“哦,她给你打过电话,被我接了。”
那晚她就在那个包间里,目睹了他为红颜搏命的过程,但这肯定不能让他知道。
说到这里,裴歌跟着就反问他:“那你怎么找到我的?”
江雁声瞥她一眼,“给你朋友打了电话,还看了监控。”
监控……裴歌手指一攥,“你都看到了什么?”
他沉默了几秒,裴歌就紧紧盯着他看,不放过他脸上丝毫的表情变化,很快他说:“监控就拍到你被人扛进了房间,对方很警觉,连后面有人进去的画面都给删了。”
裴歌也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她闭上眼睛对他说:“把那东西删干净了,销了吧。”
“好。”
裴歌也就在医院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江雁声将她的手机送过来。
下午他再来接她出院。
但裴歌精神不是很好,在车里看着窗外的风景只觉得世界都是晕的。
周倾现在才联系上她。
车里,裴歌闭着眼睛坐在车里有些冷漠地回应周倾的话:“我只是没去考试而已,暂时还死不了。”
电话里,周倾跟她嬉皮笑脸着,丝毫不在意裴歌不搭理人的态度,他笑道:“害,歌儿,你都不知道这两天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要说魄力还是你有魄力,考个试跟玩儿一样,说不来就不来了。”
裴歌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用力。
她咬紧槽牙,跟周倾说:“周倾,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怎么了啊?”
“不怎么。”
“这不已经暑假了么,你打算怎么安排呐?”周倾问。
暑假……裴歌这才恍然,原来已经放假了。
手指不紧不慢地扣着掌心,她盯着前座那个后脑勺,道:“不知道。”
周倾提议:“要不咱去大溪地玩一趟吧?那儿可比咱临川凉快多了。”
要出国啊。
裴歌食指点着太阳穴附近思考着,她没什么兴趣,便说:“你去吧。”
窗外忽地飘过来一阵栗子糕的香味,香甜馥郁,勾起人的味蕾在舌尖跳舞。
裴歌挂断电话,喊住江雁声:“喂,停车。”
男人抬眸朝后视镜中看了一眼,这里不能直接停车,他将车继续开出去几十米靠边停了,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悄然落在男子握着方向盘的手上。
裴歌指了指身后那家招牌:“看到那家了吗?排老长队伍的那家,去买点来。”
他再度朝后视镜里看了眼,发现那家栗子糕店前排了长长几十米距离的队,目测起码好几十人。
他跟裴歌说:“人很多,估计很难排上。”
裴歌看他一眼,“可我想吃。”
她又补了一句:“全临川这就这家最正宗,最好吃,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多人买。”
他下车去给她买。
正值下午四点的光景,日头低低地挂在天上,正要顺着轨迹一路往西边落去。
裴歌降下车窗,任由热气铺天盖地往车里涌,耳边各种车声人声混杂在一起。
她探头往后看,他站在长长队伍的老后方,杵在人堆里,从身高到那张脸都是很打眼的,至少裴歌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
那块地方正被日头晒得紧,可丝毫没有消减人们对美食的执着,这么会儿时间只有少数个把个因为等不到而事先离开的。
金黄色的斜阳温柔地落在江雁声脸上,男子五官轮廓像镀了一层光,显得更加清晰立体,穿着万年不变的黑色衬衣站在队伍里,身形笔挺,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像一株高岭之花。
裴歌觉得有些好笑,为这个形容词。
什么时候她眼中的乡巴佬也能成高岭之花了。
她收回目光,将窗户全部都升上去,闭着眼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