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静静地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眸光晦暗,后去衣帽间拿了衣服去隔壁的房间洗漱。
洗漱完,整个人很清醒,毫无睡意。
江雁声去书房待了将近一个小时。
再度回房间时,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
饶是他动作很轻,但裴歌还是在他走近时就睁开了眼。
他似是有些错愕,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有种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儿的感觉。
她静静地盯着他,两人目光相接,一个平淡一个幽深。
“我吵醒你了吗?”他走过来坐在床边,嗓音低哑。
裴歌闭了闭眼,被子下,他看不见的地方,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腹部。
她不像之前那么冷漠,而是摇摇头。
江雁声心头触动,忍不住像往常一样抬手,温热的掌心覆在她微凉的眼皮上,声音莫名有些潮湿:“睡吧。”
他能感觉皮肤下她眼睫的颤动,一点一点,像无数根柔软的针刺着他。
她哑着嗓子说:“我不困。”
拉下他的手,江雁声顺势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的眼神深刻又认真。
他想起她给丁疆启打的那个电话。
是今天才查到的,只知道两人的通话时间和时长,具体说了什么不清楚。
虽然他不愿意去相信她会答应杜颂的话,但万一呢?
“不是要出国吗?”他又问她。
她脸上看不出什么痕迹,“不去了。”
“为什么?”
裴歌抿着唇,柔和的灯光落在她脸上,四周很安静,这个场景莫名的温馨又岁月静好。
她说:“没拿到离婚协议,我不去。”
“如果我给你呢?”他跟着问。
“如果我给你离婚协议,你会不会开心些?”
他的脸映在光线下,一半拢在阴影,模糊又清明。
被他抓着的手指动了动,裴歌盯着某处,不说话。
一种奇怪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淌。
后来她抽回手,目光在他英俊又略显疲惫的面庞上掠过,说:“念个故事吧。”
江雁声静静地看着她闭上眼睛,抬手拿了放在床头柜上的故事书。
“要听什么?”
她爸爸小时候喜欢给她讲卖火柴的小女孩,裴歌掌心盖在小腹上,说:“卖火柴的小女孩。”
江雁声的嗓音有些沙,但他说的一口流利的西班牙语,看原文书比她还厉害,读起故事来其实很好听。
她静静地听着,心里情绪有些潮湿。
她其实想问问肚子里的宝宝喜不喜欢这个故事?应该喜欢吧,毕竟她小时也很喜欢。
江雁声偶尔停顿一下去看她,裴歌就睁开眼睛看他,他就继续。
直到这个故事念完。
墙上的时钟走过1点,她望着他眼底的青灰,问他:“不困吗?”
男人几乎是受宠若惊一般地抬头看向她。
她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掀开被子,看着他。
那瞬间,江雁声觉得有东西模糊了视线。
他小心翼翼地上床,她身上很香,气息勾得他鼻头酸涩,他很想抱抱她,手在空气里抬了抬,最终还是作罢。
两人就这么平躺着。
裴歌侧头看了他一眼,问:“你真的会给我离婚协议么?”
他那双幽深晦暗的眸对上她的:“嗯。”
“那好。”她看着天花板,“江雁声,你曾经喜欢顾烟雨的时候也这么卑微么?”
那瞬间,心脏传来有些尖锐的痛,江雁声顾不得什么,转头去看她脸上的反应。
他半阖眸,菲薄的唇角抿的紧,几乎是忍了又忍。
裴歌眼神过于清澈,他闭了闭眼,终究没忍住抱住了她。
她人被他捁进怀里,裴歌没动,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
头顶,男人嗓音低哑极了:“我跟她,不是这样的。”
“她死了,你很伤心吧?”裴歌问。
第340章 我不要他了
她能感受到环着她的手臂在慢慢收紧,他埋首在她的脖颈里,灼热的气息喷薄在她皮肤上,不知道过了多久,裴歌才听到他嗯了一声。
那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来的一样,低哑又带着困兽一般的遗憾。
“是很伤心,”他道:“但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就是不一样。”
裴歌闭了闭眼,无声地叹息,她有些惆怅:“杜颂……给我说了一些事,我……”
“他跟你说什么了?”他问她。
裴歌愣了一会儿,才说:“他说我爸作恶多端,现在有个机会摆在我面前,让我去赎罪,还说……”
“别听他的,”他掌心盖住他的唇,打断她的话:“别听杜颂说的。”
江雁声好像很害怕,裴歌能察觉到他话里的颤抖和恐慌。
她漠然地看着窗外暗蓝的夜色,眉间蓦地有些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