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病人甚至会在瞬间因为猝死离世。
这种画面裴歌也不敢去想,但她现在也在有意无意地暗示自己,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如果她跟江雁声有了孩子,可以给裴其华看看,到时候他肯定会很高兴。
今晚裴歌和江雁声做了同样的梦。
梦里,裴家的半山别墅。
他们已是三口之家,裴歌跟孩子在草坪上玩,而他在一旁支了桌子处理工作。
天气很好,阳光很暖和,他们还养了一个宠物。
场景过于真实和幸福,以至于江雁声醒来后,心里好像又被人砸出了一个洞,巨大的空虚袭击着他。
他看着在自己怀中睡得安稳的女人,那荒芜的空虚感就又加重一分。
剧本在按部就班地走着,结局其实早在十年前他进公司时就写就了。
曾经的夜晚,他曾一次次在心里排练结尾,而那几年,几乎都是靠这种近乎血腥的养分撑着。
那时候,脸上、心里和骨子里都只有冷漠。
但现在,他却一次都不敢去想那个结局。
他抱紧了裴歌,她浅浅的、热热的呼吸喷薄在他的胸膛,一下一下。
江雁声更加觉得心上那个洞在扩散、蔓延,他起身披了睡袍去阳台抽烟。
凌晨四点,临川市还陷入一片沉睡当中。
江雁声望着外面的高楼,目光漠漠。
他给杜颂打了个电话,那头没接。
后来又连续打了好几个。
还是1912的包间。
杜颂端过面前的伏特加一饮而尽,他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怨恨的目光看着江雁声,说:“雁声,做哥们做到我这个地步的人真的不多了。”
江雁声扯了扯唇,没说话。
“到底怎么了,你这个时候拉我出来喝酒?”杜颂问他。
包间的光线比较昏暗,他们俩见面一直都是这样的风格,或者说,江雁声一直就是这样的风格。
但眼尖的杜颂还是发现了江雁声脖子上的痕迹。
杜颂不是很理解,他郁闷地说:“你现在日子倒是好过了,老婆在怀,这还叫我出来喝什么酒呢。”
说完,他又闷了一口。
但哪知江雁声却说:“杜颂,我有些难受。”
杜颂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江雁声低着头,握着玻璃杯的手指青筋凸起,整个人处于一种阴郁当中。
杜颂不会理解他这种情绪,但他也被江雁声的情绪给感染到了,他哽咽地道:“雁声,我也难受。”
从来杜颂都是一副嘻嘻哈哈的模样,他给外人的感觉就是乐观、无厘头和永远积极向上。
但这类人往往都有个很悲伤的秘密藏在心底最深处。
杜颂红了眼眶,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抄起那大半瓶伏特加就往自己嘴里灌。
之后包间里响起玻璃碎裂的声音。
江雁声看到杜颂捡了一块玻璃碎片,随后往手腕上划了一道,瞬间有血珠涌出来。
杜颂说:“雁声,有件事我憋在心里很久了,你不要怪我。”
后者看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其实喜欢烟雨。”杜颂低下头,“我喜欢她,比你喜欢她还要早,但我知道烟雨心里只有你,你们当初能两情相悦,我是打从心底里祝福你们。”
“你和眠眠都不知道,烟雨走了其实对我的打击很大,我过了几年苦日子,但那些年我不敢跟你说,因为我知道你也很辛苦。”
“我知道你很努力,雁声,我从未怀疑过你的信念,所以我也在努力,我们目标一致,为的就是有一天要祭奠尸骨未寒的烟雨。”
杜颂看着自己正在滴血的手腕,他这只带血的手指抓住江雁声的小手臂,视线逐渐有些模糊,沉声说:“我对裴其华恨之入骨。”
江雁声望着他,眸中阴翳一片,他指甲修剪得很干净,细看下去却微微有些颤抖。
他闭了闭眼睛,但未说话。
两人一起沉默,一个本来话就不多,一个是一直以来积压太久。
终于趁着这个机会找到了一个宣泄的缺口,但溃堤之后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杜颂不是傻子,他跟了江雁声这么久,这世上恐怕很少有人能比他还了解江雁声。
他恍惚了下,看着江雁声:“裴歌……”
后者朝他递来一个目光,杜颂继续说:“裴家小公主很迷人,她有着各种致命的诱惑,”
他用力抓住江雁声的手臂,空气里充斥着伏特加浓烈的味道和淡淡的血腥味。
“雁声,你不要陷进去,我们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江雁声掏出手帕按在杜颂流血的手腕上,男人低垂着眉眼,长睫在眼睑下方投下一阵阴影。
“我知道。”他嗓音异常沙哑,颤抖中却带着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