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亲口对自己说过他此后不会爱上任何一个人,他也没有未来。
可现实却是这样的结果。
以至于顾风眠红着眼睛哽咽地问他:“雁声哥,你和谁结婚了?”
这个问题已经很显而易见。
她看到江雁声嘴唇翕动着,但自己耳边充斥着嗡嗡声,她什么都听不到。
却能凭他的口型看出来,他说:“我的妻子是裴歌。”
江雁声说的太平静了,没有任何波澜,于是顾风眠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无限地往下坠落,一点一点,直到掉进深不见底的渊潭里去。
嚯地一声,她猛地站起来。
椅子响动,安静的咖啡厅里坐着的其他两桌人转头投过来好奇的目光。
顾风眠攥着手心,望着他,眼神十分受伤。
江雁声抬眸看着她,异常的平静,眼神幽深恍若古井深潭。
他看起来很残忍,但又像一个孤注一掷的独行者。
可明明他结婚了,他娶了别人。
顾风眠觉得自己有满心的委屈,明明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从未爱过她,甚至当初那么决绝地告诉他和她不可能。
所以她站起来,蓄着泪水的眼睛盯着他,指甲深深抵进掌心,却不知道说什么。
她哪有那个资格质问他什么?
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应该无条件地等着另外一个已经在这个世界上消失的人。
死了的人已经死了,而活着的人还要继续生活。
可顾烟雨当初死的多突然,她连她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江雁声曾经也说过他不会爱上其他人,但他现如今的行为对顾烟雨来讲多么不公平。
一瞬间,顾风眠好像为自己找到了讨伐他的借口。
一道天雷劈到她身上,她怎么没资格质问他?顾烟雨就是她的资格。
顾风眠深深吸一口气,牙齿发颤,低声问他:“你为什么要结婚?”
第190章 有那么一个瞬间,江雁声有些怀念以前那个裴歌
至此,她都不问他为何要和裴歌结婚了。
曾经她挣扎过痛苦过,后面有些想通了,他可以谈恋爱,只要不跟裴歌在一起,他和任何人在一起都可以。
但她这次回来见他,他给出的答案直接超出了顾风眠的设想范围。
听到她的质问,江雁声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下,嗓音温和地反问她:“眠眠,我为什么不能结婚?”
“你曾经说过……你不会爱上任何人,你说过的,雁声哥……”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发颤。
江雁声微微仰头望着她,眼皮动了下,停顿下方才回道:“眠眠,你都说了那是曾经。”
一颗心凉透了。
顾风眠缓缓坐下,闭了闭眼,眼角有一点点湿润的痕迹。
他轻描淡写地道:“眠眠,人总会变,我也不例外。”
她睁眸望着他,眼神一动不动,不敢眨动一下眼皮,她企图从江雁声的脸上看到其他的痕迹。
诸如他兴许是骗她的,之类的。
但没有,他的表情看起来天衣无缝,他就是变了。
这一瞬间,顾风眠几乎毫不犹豫地相信了他把顾烟雨彻底从心底剜掉转而喜欢上他人这个事实。
而江雁声瞳眸颜色未曾变过,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底却闪过尖锐的痛。
扯谎的代价来了。
甚至他刚刚差点都当自己说的那些话是真的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是波涛汹涌的江面上的一叶扁舟,一路走到如今,这条小船现如今已经被他扩建成了巨轮,陆陆续续地有人上船。
他很清楚自己的目的,他要让有些人死在这条船上,而最终这条船也会沉入大海。
海上风浪大,船逐渐偏离方向,每偏离一次他就将它纠正回来,直到它完成自己的使命。
他根本不允许它出错。
就好比,好多个夜里,他望着在自己怀中沉睡的人,心里刺痛荒凉,但眼神依旧坚定。
顾风眠质问他:“顾烟雨在你心里还算什么?”
让她点点欣慰的是,这个问题江雁声沉默了很久。
她在心里发笑,但心里越是笑就越是觉得荒芜。
江雁声说:“眠眠,烟雨永远活在我心里。”
“有什么用?到头来,你还是结婚了。”顾风眠低下头。
但很快,她抹掉眼角的泪,看着他:“不,我不该道德绑架,你爱喜欢谁就喜欢谁,爱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都是你的自由。”
江雁声无声地叹了口气。
低头看了眼时间,深夜十一点四十分。
除他们外,咖啡店里已没有了客人,服务员依旧在柜台打盹,脑袋几乎要磕到桌面上。
斜对面的区域,一只狸花猫躺在墙角的凳子上睡得正酣,这个城市慢慢地宁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