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雁声也没好到哪里去,手背上的滞留针错了位,鲜血倒流,一张苍白的脸挂了彩,坐在床边低头喘气,幽黑的眸冷漠地盯着周倾。
但周倾不甘心,他立马从地上起身卷土重来。
江雁声拔了留在手背上的针头,阴鸷地盯着又冲过来的周倾,病房的各种装饰还有药瓶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灯“啪”地一声被人打开,明亮的灯光充斥着每个昏暗的角落。
顾风眠捏着手机正想跑出去叫人、报警,却见到那疯狂袭击江雁声的人是周倾,她冷静下来,但眼神十分愤怒。
她走过来,盯着他,大声质问:“怎么会是你?”
周倾抬手抹了一把嘴角,看也不看顾风眠,只恶狠狠地盯着江雁声。
此刻两男人站在一片狼藉的碎片里,江雁声没穿鞋,玻璃碎片扎进了他的脚底,暗红色的血从底下沁出来。
顾风眠看着眼里一疼,她举起手机,另一只手指着房门的方向,厉声道:“赶快给我出去,否则我马上报警。”
周倾没动,充斥着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江雁声,语气咬牙切齿:“你真是个人渣。”
此刻,顾风眠大概知道他是为了谁而来,她想起前几天在公司看到的情景,她又冷冷地重复了一遍:“你现在马上给我出去,不然我真的报警了!”
江雁声挪开目光,看了顾风眠一眼,嗓音十分沙哑:“眠眠,你先出去,别叫人。”
“雁声哥,你受伤了!”顾风眠不想出去。
男人眉头拧了下,再度开口:“听话,出去,我跟他说点事情。”
直到关门声响起,周倾捏着拳头又要挥过来,江雁声往旁边一躲,手按着腹部往上的位置,跌在床上。
他看着周倾:“周少爷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打得你妈都不认识。”
江雁声扯了扯唇:“要是今天警察真的将你带走,那对你们周家来讲应该不是一件很光彩的事情,”顿了顿,他看了眼病房某个角落,补充:“周小公子的罪行,摄像头看的一清二楚。”
“你还敢威胁我?”周倾冷哼一声,踩着碎玻璃就要向前。
“我只是提醒你不要意气用事。”江雁声说。
“江雁声,你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又非要和她在一起?玩弄她的感情,你很得意、很骄傲很自豪是不是?!”周倾攥着手,恶狠狠地看着他,心里愤怒值在持续飙升。
闻言,他先是抬眸看了一眼周倾,随后别开脸,盯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嗓音沙哑且温淡:“我很纠结。”
啥玩意儿?
周倾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江雁声扯了扯唇,嘲道:“你不会懂的。”
“所以你当初答应她干什么?身为男人,又渣又烂,我恨不得替她杀了你!”
江雁声看着周倾,语气平静:“谁让她当初对我死缠烂打?”
又是一拳落到他脸上,一夜未眠,周倾一张脸狰狞得可怕,“劳资真想杀了你。她现在要订婚了,以后跟你再不会有任何关系,你嘴上积点德,以后看到她最好自己绕着点路。”
拇指指腹正贴着嘴角擦沁出来的血珠,闻言一顿,瞳眸再度暗了一个颜色,菲薄的唇角勾出点微末的弧度,道:“略有耳闻,那就祝她幸福。”
周倾一离开,顾风眠就冲进来,她心疼地看着江雁声满脸的伤,快要哭了出来:“雁声哥,我马上叫医生过来。”
四周一片狼藉,各种药味混合在一起,味道奇怪又难闻。
江雁声叫住顾风眠,“不要叫医生,叫人进来收拾一下。”
“可是你身上都是伤……”
“不碍事……”
保洁很快将病房给收拾干净,顾风眠站在病床边上担心地看着他:“真的不用叫医生吗?”
他看向她,被子底下的手按着胃部的地方,他是因为胃出血进来的。
当时还在应酬,看着席间的推杯换盏,后来突然就倒了下去。
醒来的那刻,他才恍然,原来这段时间不知不觉喝了这么多酒。
但江雁声知道,那些酒都不是他主动喝的,和心情、和情绪都无关,纯粹只是因为应酬太密集,仅此而已。
但此刻,胸腔里牵扯出丝丝缕缕的疼痛,能忍受,只是它一直绵延着。
江雁声跟她说:“眠眠能出去一会儿吗?让我安静地待会儿。”
顾风眠愣住,随即点头:“好。”
外头雨声越来越大,拍打着树叶,噼里啪啦。
他闭上眼睛,听着外头的声音,恍惚回到了裴歌到医院来找他的那个晚上。
裴家的小公主要订婚了。
这样也好。
假以时日,就算没了父亲,她还有丈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