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什么!我不过是太久没做饭,生疏了而已!”
唐伏雪的样子实在太镇定自然了,那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让她还以为唐伏雪做饭是有多拿手,结果这副熟练的样子居然全是装的!
想到那个黑乎乎的煎鸡蛋,再想到她刚刚问自己全熟还是流心的样子,虞岁趴在胳膊上愈发笑的直不起腰,好半晌,她才露出个眉眼弯弯的眼睛,仍看向唐伏雪。
不知道为什么,起初以为唐伏雪会做饭的时候,虞岁心里诧异了一阵,就觉得理所应当,唐伏雪在她心里好像是无所不能的,所以会做饭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在得知她在这方面也并不熟练的时候,虞岁起初的那份触动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扩大了。
那束光不足以照亮整个山谷,于是滚滚红日落进了山涧,然后暗沉恐怖的重重树影变得青绿活泼,嗡嗡作响的不知名爬虫飞出黑暗,蜜蜂和蝴蝶落在挂满了正面山的花卉上。
山涧不再冰寒刺骨,它轻快的、愉悦地、温热的,像是唱着不知名的小调,撩拨过山边滑腻的青苔,向着远处几乎触手可及的青.天.白.日奔跃而去。
虞岁笑得彻彻底底地看着唐伏雪,头顶暖橘色的射灯,在光洁的台面上隐约照出她眉眼中一片的明媚。
孙姨还是提前醒了,她边系着上衣的纽扣,一边快步走到厨房。
“唐总,您怎么亲自动手了,想吃什么让我来吧。”
唐伏雪是个好雇主,脾气好、事少、还忙,虞岁到家里之前,她唯一要做的饭就是早上给唐伏雪冲杯咖啡,烤个面包,只有极偶尔的,唐伏雪才会在家里吃个午饭火晚饭。
现在唯一要忙的早饭都要雇主亲自做,她心里一阵不安,急忙着就要接过唐伏雪手里的铲子。
唐伏雪关了火,“没事,已经做好了。”
说罢,她侧身,拿起锅子给虞岁看锅里金黄灿灿的煎蛋。
这行为显摆的用意很重,虞岁更觉得好笑了,闷着头肩膀抖个不停。
另一只锅里煮的面条也好了,热汤倒进调好的料里,各种调味料的香气一下子就被催发出来,浓郁地往虞岁鼻子里窜,最后上面铺上煎蛋和烫的脆脆的青菜,卖相真是极佳。
唐伏雪说天还早,让孙姨去休息,孙姨说收拾完厨房再去,唐伏雪没在说什么,又把那碗面端到虞岁面前,在她旁边的高脚凳上坐下。
“体温计拿出来吧。”
虞岁把体温计掏出来,一直没动的那只胳膊这才拿起筷子,深吸了口气。
好香!
“37度,不烧了。”唐伏雪似乎是想把胳膊撑在岛台上,但是衣服肩膀太紧,她抬不上去,只好作罢,只看着虞岁狼吞虎咽,笑道,“咸淡还行吗?”
“刚刚好。”虞岁眼睛被热气熏的湿润,她没敢抬头,几乎把整张脸埋进碗里。
这是给她做的饭,给她一个人做的饭!
唐伏雪不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瞧着她垂下来的头发碍事,于是站在虞岁身后,抓起她的头发,以指做梳,一下一下梳着。
厨房要清洗的东西就两口锅,孙姨很快收拾完了,走的时候还把温度计拿去放好,这片空间里又只剩两个人,虞岁吸了吸鼻子,灌了口热乎乎的汤。
她想向唐伏雪表达她的感谢,表达她对着碗面的夸奖,可她做不到像唐伏雪那样郑重其事的夸赞,只能快速地眨了眨眼,说,“已经好久没人专门给我做过饭了。”
唐伏雪手上动作不断,笑道,“这话让孙姨听见,只怕是要打你了。”
固然,到了唐家,这份情况比在虞家好了不少,至少孙姨是正正经经把她当这里的客人看。
其实孙姨说她是这里的主人,但虞岁自己是不敢当真的,从孙姨的态度里,她也能觉出,孙姨当她是客人。
譬如孙姨会怕她不好意思,用各种理由让她接受那份好意,会在唐伏雪下班回家晚了的时候,叮嘱她先吃饭,做饭也会迁就她的口味。
虞岁当然清楚,真正的主人,是不需要外面的理由的,而这份迁就,也只是因为唐伏雪的授意。
所以孙姨做的饭就算只有她一个人吃了,那也不是给她做的,是给唐伏雪做的,她只不过是陪同而已。
少年人的原则很讲究清清楚楚的原由,爱要有原由,恨要有原由,对她好要有原由,对她不好也该有原由。
只要有原由,哪怕是不好,她们也可以多一分原宥,但没有原由的好,他们莫名其妙之余,又受的战战兢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