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旋乐见其成，她最近老是觉得心情一般，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还容易走神想一切乱七八糟的事。
有封文康当作转移注意力的引子，倒是比整天听沈培林训话有意思得多。
陪这个精致的老头吃完营养餐，周旋放下筷子，用方巾擦了擦嘴，准备离席，“我吃好了，你慢用。”
沈培林扫了眼周旋那份几乎没怎么动的饭食，皱了皱眉，“姑娘家家就吃这么点，难怪这么弱不禁风，别当时候还没见到封文康，就先把自己饿死了。”
周旋没什么表情地笑了下，游刃有余道：“那也好过像你一样把自己撑死。”
领教过她气死人的嘴皮功夫，沈培林听完反倒安慰自己跟着笑了起来，目光闪动，扫到一抹尤为突兀的亮黑色。
“你们年轻人现在都不买首饰，时下流行戴这玩意了？”
猝不及防被点了一下，周旋垂眸瞥了眼手腕，菩提珠乌亮的色泽点缀着头顶光怪陆离的水晶灯光，灿然似一片异彩纷呈的宇宙星石。
视线微微定格一瞬，又神色自若地移开，“在寺庙里看着好看，随便买的。”
沈培林并不相信她的说辞，他上了年纪，对玉石瓷珠这一类的文玩大赏颇为关注，家里也没少堆积从五湖四海收集来的珍贵珠石，大大小小的摆件和手串品鉴不少，也算半个不吃亏不上当的行家。
就那手工打磨的色泽和圆润的饱满度，打着探灯也照不出一丝瑕疵，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市无价，十成十地精品。
哪个寺庙能随随便便拿地出手。
肯定是有人送的。
他瞧着心痒，兀自开口问周旋讨要：“反正我看你也没多喜欢这东西，要不给我戴着玩玩，不白拿，换给你一套祖母绿的全套首饰，前一阵刚拍下来的，出土明末亲王妃子的陪葬，换不换？”
他没说具体的价，却也显得十分具有诱惑力，周旋听完毫不犹豫地拒绝，“那玩意你老人家自己留着吧，我对死人的陪葬没兴趣。”
沈培林继续对症下药，那串菩提珠落在周旋手里也是不识货暴殄天物，还不如给他，“那换布加迪的跑车，你不是喜欢车吗？”
周旋不为所动，“不换，给再多好处都不换。”
见她油盐不进的态度，沈培林嗤笑一声，直接戳穿她的谎言，“这么宝贝，还说是瞧着好看随便买的？”
他对周旋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倒也没继续追加，佛珠这东西讲求一个缘分，机缘到了，自然水到渠成，强行交易，只能说明没有缘分，
“这东西宝贝得很，市面上找不到第二件了，至少这个数，你们小年轻毛手毛脚的，别磕碰坏了。”
周旋虽然不懂里面的门道，但也知道沈培林那三根手指代表的数目，她垂下眼，静息平静的眸光微微闪动。
她不认为唐遇礼不清楚这串佛珠的价值，所以才把它送给了自己。
恰恰相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它的价值。
感受着手腕沉甸甸的重量，周旋将手自然放在桌子下，勾着绳子往外扯了扯，想摘下来随便找个地方放着，也好过现在这样，不明不白地戴在手上招摇过市。
大概是忙忘了，一直到第二天中午赴沈培林为封文康准备的鸿门宴，这串菩提珠一直戴着她手上。
封文康一落地，还没来得及亲自去警局确认周旋的情况，就接到沈艺音的电话，说沈培林来九江参加一个研讨会，顺便想和他们一起吃顿饭。
两人匆忙赶到酒店，封文康期间看了几次手机，那边安插在警局的熟人到现在都没有给他回应，这样断联的情况还是头一次发生，不由令他感到心头不安。
但眼下最棘手的情况，就是沈培林居然来了九江，直觉告诉封文康，这绝对不是巧合那么简单。
饭桌上三人各怀心思，临近结束，沈培林佯装一副忽然想起什么的恍然神情，抬头看向对面两人说道：“对了，我这次来九江见到一个老熟人，在艺术圈小有名气，打算聘请她任职艺术中心的监理，这次跟我们一次回西京，以后会经常见面，趁这个机会介绍给你们认识一下。”
沈艺音正想说艺术中心的工作交给她就可以了，没必要再花钱请人，沈培林已经扬手拍了两下，目光越过她望向门口。
“进来吧。”
门被推开，暗流悄然凝聚着一切变动逐渐转变在这场看似和睦融洽的饭局之上。
几人目光半空相对，面和心不和的假面终于就此撕开。
周旋迎着三人神情各异的打量走了进去。
对上封文康和沈艺音两人难掩震惊，瞬时间无法控制情绪转向镇定的目光，她嘴角扬起一抹流畅的弧度，笑吟吟道：“好久不见，连山一别，我可是无比期待再次见到两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