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梁岁柔与宁王妃入宫来拜见太后。
梁岁柔从太后口中得知苏静言得了病,便求了太后恩典,来了海棠宫。
苏静言闲来无事正在画着海棠宫的春景,她是极喜欢此宫殿的,但却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等小皇帝大婚亲政之后,她身为太后的内侄女也不能来后宫之中随意走动了。
饶是进宫要陪太后,也只能住在太后宫中了。
是以,苏静言想要将海棠宫给画下来,届时去了汝阳也能偶尔看几眼。
梁岁柔进来道:“瞧你都病了,还费心画画作甚?”
苏静言道:“这不小皇帝亲政以后,我再也不能住进这个宫殿里来了,此处的海棠树都有百年多的历史了,美景极佳,画下来日后也可以留个念想。”
梁岁柔笑着道:“这也不难,你若是入宫为后,岂不就可以天天住在海棠宫之中?听闻以前海棠宫也是住过皇后的。”
苏静言着急蹙眉道:“咳咳,你又开我的玩笑。”
梁岁柔道:“我可不是与你开玩笑,昨日里你在廊下淋雨,陛下可是将绣着了金龙的披风给你套上了,可见陛下对你也是有意思的。”
苏静言道:“陛下只是念着我们苏家助他的恩惠而已,他只是为了报恩才对我好的,你少乱说了,我是绝不会入宫为后的。”
梁岁柔好奇道:“为何?”
苏静言道:“宫中尔虞我诈,只为争抢帝王的宠爱,众美人闹得你死我活何苦来哉?我姑姑尚属先皇敬爱的发妻,可最后呢?翎表兄当年可是死于毒药的……”
那时苏静言还小些,所有人都瞒着她,但苏静言是知晓的。
饶是姑姑贵为受宠皇后,自个儿的孩子都枉死了,足以可见后宫之中的血雨腥风。
梁岁柔说着:“你说的也是,别说皇宫之中,就是宁王府里头最近后宅之中也不大太平。”
苏静言说道:“利益使然,寻常百姓家中分家争夺家产,兄弟姐妹间也要大打出手,何况这是天下之主的位置了呢。”
苏静言在宣纸上下笔道:“比起海棠宫这一宫的美景,我更喜欢大棠辽阔的江山美景。”
……
宫学下学之后,萧翊便就叫住了祁越。
萧翊将祁越叫到书房之中,问着祁越道:“朕有一事想要问你。”
祁越好奇道:“陛下可是在功课之上有所不懂的地方?”
萧翊摇摇头,“不是,就是朕常常在梦中梦到与一个女子做亲密之事,那个女子与朕平日里走得也挺近的。
以往都是在梦中亲密,可最近朕却连见她都会有那些龌龊恶心的想法……”
祁越闻言哈哈大笑,陛下竟是这般纯情!
萧翊黑着脸瞪着祁越,“别笑了,再笑朕就罚你笑一日不许停。”
祁越咳嗽了两声,停下了大笑,拍了拍萧翊的肩膀道,“难怪苏流他姑姑一直说陛下是孩子呢,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此乃人之常情。
您可是天下之主,您喜欢那个女子将她纳入宫中为妃就可以了。”
“喜欢?”萧翊讷讷道。
祁越道:“若不是喜欢,您哪里会有如此龌龊的念头呢?陛下若觉得唐突了美人要弥补她,就给她一个名分就是了。”
萧翊缓了缓道:“那她若是不喜欢朕呢?”
祁越又是一笑,素来在众人之中最聪慧一直被胡太傅夸奖的小皇帝竟在此事上,如此迟钝!
萧翊倒是没等祁越回答,就自己答道,“那朕可以让她喜欢上我?”
祁越震惊得看着萧翊,“陛下,你可是皇帝呢!即将亲政的皇帝,还去求她喜欢作甚?一道圣旨岂不是就能让她入宫为妃?”
“这不见得。”萧翊道。
祁越好奇道:“全天下女子除了苏静言敢抗旨,还有哪个女子敢抗旨不入宫为妃的?”
萧翊道:“不管她敢不敢抗旨,朕都不想以权势去逼她。”
祁越越发得好奇,是哪样的女子堪得萧翊如此低声下气地对待?
萧翊出了宫学,便在心中笃定了他是喜欢苏静言的。
萧翊便去了海棠宫,他特意让宫人不必通传,进了宫内。
但未曾入院门,就在门外听到了苏静言与梁岁柔的谈话,萧翊的满腔热火顿时被浇了冰水。
苏静言若是将他当做孩子,才不喜欢他倒也无碍,他总有长大的一日,如今他十六,苏静言十九自然会觉得他年纪小。
可若是等他二十,苏静言还会觉得他年岁小吗?
但苏静言根本就不喜宫中的争斗,她不喜宫中的拘束,萧翊就只剩无奈了。
是苏静言将他从苦难之中救出来的,他要恩将仇报地将苏静言带入苦难之中吗?
萧翊站在院门口,手指摸着拇指上的玉扳指,转身便就离开了海棠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