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菏:后面她说我在这边没有行李,帮我去宿舍取衣服去了。
盛菏:所以你在宿舍吧?
顾盈:凎!你怎么不早说!
顾盈:溜了溜了,我现在就冲回宿舍帮你收拾东西!
盛菏:我发个清单给你啊。
盛菏:你搞快点,她出门已经快四十分钟了。
盛菏:别让她久等,学校的停车费很贵的。
顾盈:滚!
聊天就到此为止,盛菏收起手机,感觉到小腿和脚上传来的疼痛,继续躺平默默休息。
下午她们吃完饭后,郁兰汀给她腾出了一个刚收拾好的客卧,本来想让盛菏换一身居家衣服,去床上休息。也就是在这时,她们才发现来到郁兰汀家里的只有盛菏一个,她的行李没跟着一起来。
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就在盛菏说出其实自己凑合一晚也可以时,郁兰汀唰地一下起身。
“我去你宿舍取。”她说,然后就一秒钟都不耽搁地出门了。
郁兰汀再回来已经是晚上,期间顾盈如实汇报行程,类似于“见到她了!”、“她拿到行李了!”、“她现在出门了”。
郁兰汀拖着行李开门时,盛菏刚花了十分钟时间把自己弄到客厅沙发上坐下,听见声响,刚好看见玄关口的灯光洒在郁兰汀身上,满身余晖。
她从暖橙的玄关处走进冰凉的大理石铺就客厅里,头顶是明亮到在此刻有点刺眼的灯光,盛菏眯了眯眼睛,顺口说:“你怎么不敲门。”
郁兰汀没说话,行李箱的轮子咕噜咕噜在地上滚,最终停在墙角处。
蓝色的行李箱,上面贴着很多超英贴画,是盛菏的箱子。
盛菏忽然反应过来,她话中全无分寸感,熟悉地像是回到自己家。
郁兰汀抬头的时候,盛菏看见她笑了一下。
“舍不得啊。”她说,“怎么忍心让你瘸着一条腿来给我开门。”
盛菏眨了一下眼,郁兰汀的表情一如即往平常,没有任何闪躲,她坦坦荡荡地说着舍不得,就近坐在沙发另一头,拿起遥控器。
“想睡觉么?”她问。
盛菏看一眼表,才八点钟。她摇摇头。
郁兰汀“嗯”一声,打开电视:“那一起看电影吗?”
盛菏说“好”,郁兰汀顺手从边上抽出一个抱枕抱在怀里,往盛菏这边挪了一点。
她们小时候常常聚在一起看电影,片单多数都是郁兰汀订,盛菏很少自己拿主意。后来郁兰汀或许是觉得这样不好,想让盛菏独立,就强迫盛菏自己选。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盛明明也十分苦恼:“可是,每次你选的电影,我都很喜欢啊。”她似乎不理解郁兰汀的用意。
当盛明明要达成自己的目的时,常常使用三种手段,一讲理二撒娇三送糖。很不幸,郁兰汀常常遇到第二种时就开始心软。
那一次盛明明最终也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她整个人扒拉在郁兰汀身上,声音糯软,靠在郁兰汀耳边说:“求求你啦郁兰汀,别逼我。”
后来郁兰汀再想起她们小时候时,总是在后悔,自己应该再多给盛明明一点选择。
现在她拿着遥控器,对片单犹豫不决。
盛菏在边上安安静静地等待,就像她小时候靠着郁兰汀,等郁兰汀做出选择。
郁兰汀忽然开口:“想看什么?”
“诶,让我选吗?”
“嗯,你选。”郁兰汀偏过头看对方,盛菏思考的时候也跟小时候一样安静,只是已经不会像郁兰汀记忆中那样羞涩一笑,嚷嚷着你选你选,再推回给她。
盛菏在脑子过了一遍片单,发现自己很想看的电影,似乎在这几年里都跟顾盈一起补完了。
新片又没有上映,那就只好N刷启动:“拉拉蓝吧,你有看吗?”
郁兰汀:“拉拉蓝是什么?”
盛菏为她的一些英语谐音羞涩一笑:“La La Land,爱乐之城。看这个吧,我想再看一遍。”
盛明明小时候并不会很明确地对郁兰汀提出“我想”或是“我喜欢”之类的字眼,她在郁兰汀面前永远都是“好呀”、“都行”、“你决定”,所以当盛菏只是思考了几秒钟,就能明确提出自己的要求时,郁兰汀甚至有点懵。
尽管选择一部电影这样的事,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却又一次地提醒了一遍郁兰汀:
盛明明已经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一个人默默地长大了。
郁兰汀说不出自己是欣慰多一点,还是失落占上风,每每仔细思考,都无意是将“自己错过了很多年”这种念头再加深一次。
可是明明,她已经花了很多年才终于与周围和解。
但遗憾和懊悔却永远都占上风。
盛菏还在等郁兰汀的回答,一双浅色的眼睛期冀地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