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二十四日,晴。
寒假过去得很快,对于要升学的学生来说尤其短暂,几乎是才过完年就回来上课了。
“好在今年春节在一月,要是在二月,估计都过不成年了。”
“你有没有常识,过年都会放七天假的好吧……”
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玩笑间,忽然有人注意到了角落里空着的座位:“她不来学校了吗?”
“不知道啊,可能艺术生有单独的集训吧。”
“但那不是高中吗?中考也要集训?”
“那就不清楚了。”
关于韩璇的话题仅仅是简单提及了一下,而后又快速切换成了别的。她的缺席正如她本人那样存在感极低,没有人会多加注意。
而韩璇也并不在画室。
这个假期她过得不算太好。她想去见褚素素,和对方当面道歉,却又缺乏这样做的勇气。
而对方也没有主动联系她,于是就这样,两人的关系陷入了冷战之中。
可重要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天早上,韩璇头一次遇到了母亲以外的第一个“同类”。
雾蒙蒙的清晨,再拐一个街口就要到学校,她却被一个凭空出现的人拦在了身前。对方身穿黑袍,兜帽罩住了脸,这样的打扮在早起上班的人流中显得格外突兀。
却并没有人注意到她,甚至连投来目光都没有。
仅仅是一个照面的功夫,韩璇就大概感受到了对方身上的能量与同类气息。
“你是谁?”她皱紧眉头,眼神盯住对方,露出防御的表情。
她们所处的地方变成了一片与世隔绝的小天地,不断有人从身旁路过,却对两人熟视无睹。
敢在公众场合如此大张旗鼓,韩璇可以肯定,对方的能力不会太弱,且一定是对自己有所图,才会明目张胆地找上来。
因此她的神情变得更冷了些。
那个人缓缓摘下了兜帽,露出一张稀松平常的脸。是个女人,约莫二十多岁或三十多岁——除了能确定对方是个成年人外,实在是看不出年纪。
长相大众,身材大众,是一个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到的人。即便她就在眼前,只要韩璇稍稍移开眼睛,便会不由自主忘记对方的脸。
世界上当然不存在这样的模样。就算是再普通的人,也有特别指出。
毫无疑问,她是使用了某种魔法,让自己的外表无法被别人记住。
“我叫陆杭馨。”女人说,“我们找个地方坐坐?”
第一次见面的女人带着一个初中生逃课去餐厅吃饭,无疑是极为古怪的一件事。
尤其是当她们进入了一家面馆之后,服务员都对这一桌视而不见,完全把她们当空气般径自经过身旁,看都没看一眼。
甚至连一句最基本的“欢迎光临”都没讲。
这个叫做陆杭馨的女人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待遇,压根见惯不怪。幸好现在是比较智能的时代。一切都可以用扫码来解决,所以也不需要服务员来帮她们点餐。
“你吃什么?”
韩璇摇了摇头。她现在一点也不饿,更何况,在不知道陆杭馨找她有什么目的之前,她不会放下一丁点儿对这个女人的戒备。
“多吃点吧。”陆杭馨扫了她一眼,“你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得太少,以后长不高。”
也不知这句话哪里触动了韩璇,她顿了顿,终究还是掏出手机扫了个码。
面馆里人不算多,她们说话的声音清晰可闻,可却没有一个人朝这个方向看来。
陆杭馨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能看到她长长的指甲与红色的木桌面相碰撞:“长话短说。一个月前,你独自一人,杀了四十七个猎人?”
韩璇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将身前的书包抱得更紧了些,满脸都写着抗拒。
她问:“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指甲敲桌面的声音再次传来,只是这次更频繁了,足以看出陆杭馨的内心有些焦躁:“我能感受到你不是后天成为的女巫,你的魔力是由血脉带来的。你的母亲在哪里?她没教过你这些吗?”
韩璇依旧低着头。
“她早就死了。”
闻言,陆杭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下意识“啊”了一声:“抱歉。”
说意外,倒也不意外,毕竟一个成年女巫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孩子做出这种事的。
“猎人,不能杀吗?”韩璇轻声问,“它们可以狩猎女巫,女巫也可以猎杀它们。更何况,它们只是游魂。”
游魂是最怕诅咒的,那会让它们烟消云散,永不复生。
“可你杀了四十七个,整整四十七个。”面前这个孩子冷漠的态度,令陆杭馨皱起了眉头,“你明不明白这到底代表什么?这代表你在挑衅它们。很快更多的猎人就会卷土重来,到时候整个帝都的女巫都会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