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韵心想,不怪人家误会,他看起来真的很像电视剧里的恶霸。
李满家小得能让人一眼看清整个房子的布局。何秋韵往最里的墙边看去,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半侧着躺在床上。
老人身材瘦削,如枯枝般的手指露在被子外面。
她见何秋韵朝自己看来,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你们是小满的朋友吗?我在这躺了这么多年,第一次看见有朋友来找他呢。”
何秋韵看了眼床边的轮椅和拐杖,没回答,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床边放着一张小桌子,桌上那盏台灯算得上是屋内最显眼的光源所在,一个穿着洗得泛白的蓝白色校服的小女孩正趴在桌子上写作业。从何秋韵他们进来起,小女孩头也没抬,写得很是认真。
何秋韵和迟宴就在房间里坐着没动,屋内很安静,只能听见从厨房传来的洗碗声。
小女孩突然皱了皱眉,她犹豫了一会儿,拿着作业本跑到两人跟前,她最后在何秋韵面前停下,声音小小的,问:“哥哥,你会做这道题吗?”
何秋韵接过来一看,是小学数学,他应声:“会,你去拿草稿纸过来,哥哥教你。”
小女孩脸上的不安消失了大半,有些害羞地跑去桌边拿了笔和纸过来。
虽然何秋韵数学不是很好,但应付小学的内容还是绰绰有余,他一题讲完,发现小女孩眼睛亮亮的:“哥哥好厉害,我每次问爸爸他都不会。”
“你这小丫头,怎么跟外人说你爸坏话。”女人从厨房里刚出来就听见两人的对话,她语气虽然不善,但脸色看起来比先前好了不少。
何秋韵把本子还给小女孩,注意到对方脚上穿着一双粉色的舞蹈鞋。那鞋的前端都快被磨破了,粉色布料上沾染着灰尘,几乎覆盖住了鞋子原本的颜色。
他不动声色道:“你喜欢跳舞吗?”
小女孩听到“跳舞”两个字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她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何秋韵看见她右脸颊处有一个酒窝。
“嗯,喜欢!”小女孩兴奋地说,“爸爸说赚了钱就给我报一个舞蹈班!哦不对,先带奶奶看病,剩下还有钱的话就给我报班!我以后要当一个舞蹈家。”
何秋韵点点头:“加油,希望以后有机会能看见你在舞台上演出。”
何秋韵说罢想伸手摸摸小女孩的头,身后的门锁“咔哒”一下打开,门外的人脚步一顿,随后语气冰冷:“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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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爸回来啦?”小女孩跑到李满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茶杯。
李满缓和了些语气,低声说:“兰兰先去那边写作业,爸爸和这两位叔叔说点事。”
他一边说一边冲一旁的女人使眼色,女人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敲了敲书桌冲小女孩说:“兰兰过来,妈妈检查你作业做好了没有。”
李满退了一步从屋内出去,何秋韵和迟宴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木门被重重关上,李满靠在墙壁点燃一根烟。不知是不是黑夜的缘故,何秋韵感觉他眼下的乌青更明显了。
李满的声音里带着疲惫,十分沙哑:“你们来干什么?”
迟宴挥挥手扫开烟气,开门见山道:“你跟踪我干什么?”
李满掀起耷拉的眼皮,冲何秋韵扬扬下巴:“我跟踪的是他,反正不论跟踪你们谁都是一样的,那天这小哥刚好打不到车。”
“为什么?”何秋韵问:“我根本不认识你。”
“但我认识你,我还知道你们俩是一起的。”李满手中的烟已经烧到尽头,但他还舍不得扔,猛吸了一口,压低声音道,“我有你们想知道的消息。”
“什么?”迟宴问。
李满将烟头随手一扔,那抹橘红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最后隐匿在黑暗中:“跟你那位朋友有关。”
迟宴心头一震,但面色如常,他声音平淡道:“你想要什么?钱?”
李满愣了愣,但很快回过神来,他先是愤愤骂了一句:“不愧是真正的大老板,不像许松禾那个绝世草包,我呸!”
随后他夸赞:“迟总是个聪明人,我喜欢。”
迟宴没理会他对于许松禾的咒骂:“要多少?”
李满也十分爽快:“一百万。”
“可以。”迟宴毫不犹豫。
何秋韵听到这不由得看了迟宴一眼,对方眼睛都没眨一下,仿佛说出口的不是一百万,而是一百块。
迟宴继续道:“但我得先验货。”
李满没想到他还有这一出,皱了下眉,问:“怎么验?”
迟宴:“跟交定金一个道理,你得先证明你说的都是真的,这样我才能付尾款。”
李满点点头,想了几秒后说:“今年的2月18日,许松禾酒驾逃逸,最后花钱和受害者亲属和解,受害者现在还在市中心医院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