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韵闻到他身上有烟味。
“你抽烟了?”他问。
迟宴朝他看来,收回正打算坐下的腿往外走:“你介意的话我等会儿再进来。”
何秋韵摇摇头:“没事,不介意。”
等服务员都出去后何秋韵神色严肃地说:“迟总,你确定岁岁是自闭症吗?”
迟宴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怎么了?”
何秋韵拿起茶壶倒了杯茶递给迟宴:“没,我随便问问。”
迟宴把许岁岁抱到自己身边,往他碗里夹了根青菜:“其实我也有想过这个问题。”
何秋韵抬起眼看他,迟宴接着说:“他好像和其他自闭症小孩不一样,偶尔会说一些奇怪的话,也会有些奇怪的举动。”
这件事迟宴和许岁岁的心理医生聊过,医生总说那是正常的,但迟宴总觉得不对。
不知为何,他觉得何秋韵或许知道些什么,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两人各怀各的心思,何秋韵随便夹了几筷子菜送进嘴里。
他其实有了一些猜想,许岁岁的症状应该和那些蚕丝有关。他算算时间,自己四岁的时候也有一些异于常人的地方。比如食量特别大,一次性能吃五碗米饭。再比如有点异食癖,喜欢啃石头和树皮……
之后赵竹之告诉他,那是因为小孩子分不清是肚子饿了还是精神饿了,这叫饥不择食。他突然觉得事情越发严肃了起来,如果真是这样,许岁岁最好赶紧学会造梦。
如果造梦在他手上失传的原因是他把可爱的小徒弟饿死了,那自己真的得遗臭万年了。
迟宴敲了敲桌面打断他的思考:“先好好吃饭,晚上我和医生再聊聊。”
何秋韵点点头,抬眼看见迟宴正戴着手套给许岁岁剥虾。松柏的虾每天都是新鲜现捞的,个个肉质鲜美。但何秋韵不喜欢剥一切带壳的东西,他总觉得手上会沾上味道。
迟宴对上他眼巴巴的视线,挑眉问:“怎么,你也要?”
何秋韵做出苦恼的表情说:“既然你都问了,也不是不可以吧。”
迟宴:……
迟宴往他碗里放了几只虾仁,何秋韵弯弯眼眸说了声谢谢,他刚准备旁敲侧击提一下收许岁岁当徒弟的事,门外却传来一阵动静。
“许少,您别这样!”何秋韵听出来是那个之前带路的小服务员的声音。
“我和迟宴认识,我见见怎么了?”
“迟总吩咐了不希望有人打扰….不好意思许少….”
“啧,秦泽琰什么眼光啊,这店里的服务员怎么这么不懂得变通!”
“许少,求您了,您……”
可服务员话还没说完,大门被人直直撞开。迟宴脸色阴沉,先人一步把许岁岁抱进怀里。
何秋韵往门口看去,见到个染着一头黄毛的男人站在门口,他应该是喝了点酒,两颊绯红。
黄毛推开服务生快速走上前道:“哎哟,迟总今天这么闲也来这吃饭啊,明知道我在隔壁怎么也不过来喝一杯…..哎,这小崽子也在?来!来让我看看小侄子最近过得怎么样啊。”
他说着就要伸手去拉许岁岁,小孩看起来并不喜欢对方,不停往迟宴怀里钻。
黄毛对小孩这个动作十分不满,蠕动了下嘴角道:“我是谁你不记得了?操,真是个养不熟的小崽!”
迟宴深眉紧缩,他站起身,比黄毛足足高了一个头,他淡声道:“还是麻烦许少不要打扰,今天只是带孩子过来吃顿饭。”
果然这就是许松禾。
迟宴的声音冰冷,何秋韵感觉他周身泛着冷气,冻得房间气温骤降。
看来这两人有过节,还不小。
何秋韵瞅了眼许岁岁,看见人贩子都不哭不闹的小孩此时已经瘪起了嘴,眼眶里不停往下掉着眼泪。
虽然许岁岁还不算他的徒弟,但在他心里已经和亲徒弟没两样了。他脾气本就算不上好,此时火气更是一下子被点燃。
他看向迟宴,对方一心护着孩子连手套都没来得及摘。许岁岁的眼泪全糊在他的衬衣上,薄薄的面料打湿后紧贴在他胸膛,隐隐约约能看见布料下喷薄的胸肌。
何秋韵撇撇嘴将视线移开。啧,单亲奶爸真不容易,为了给孩子树立榜样,被挑衅成这样了都还没发火。
偏偏这时候许松禾还在嬉皮笑脸地说:“带孩子?”
他扭头瞥了何秋韵一眼,阴阳怪气道:“说得这么好听,怕不是在给我外甥找后妈吧。”
何秋韵本来还找不到机会发作,这会见对方直直撞自己枪口上,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他抬了抬脚,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收回来,小心翼翼问了迟宴一句:“迟总,你不介意吧?”
迟宴捂住许岁岁的眼睛退到一边:“你请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