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着,便下意识伸手去确认了。
何秋韵还在开车,不明白对方这是做什么,斜着眼迅速瞥了他一眼。
迟宴收回手,还好,是自己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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疗养院的护工接到何秋韵的电话便匆匆到门口来等了。
那护工还是上次他来时的那个,上次走的时候就有些不愉快,这会儿见他扶着赵竹之走来,情绪就更加不好了。
“你们做家属的到底怎么回事?”护工是个看起来不满四十岁的男人,他几步上前扶住赵竹之,冲何秋韵不满道:“早上把人接走的时候说什么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结果不到一天,就把人折腾成这样。”
接走?何秋韵听出点别的意思,看来是师父自己动了些手脚。
何秋韵也知道护工说得没错,如果他不是知情人,大概也会觉得自己是个不折不扣的不孝子。
他满脸写着歉意:“对不起,是我照顾不周,也谢谢你们平日里对我师父的照顾。”
护工沉沉叹了口气,摆了摆手:“去管理处交一下手续费吧。”
“好。”
“哦,对了。”护工说着转头看向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册子扔过去,“你们家属回家好好学习一下护理知识,这个月取消你们的探视权,下个月记得来我这检查,通过了才能恢复。”
“……”何秋韵,“知道了,我一定会回去好好学习的。”
护工摇了摇头,自顾自说:“现在的年轻人啊,明明都是两个带孩子的人了,怎么这点东西都学不会。”
迟宴:……
何秋韵也叹了口气,转身对迟宴说:“走吧,孩子他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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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许岁岁彻底睡去了。
车后座传来小孩细微的鼾声,那软绵绵的呼吸声可爱极了,何秋韵好几次想揉揉他的脑袋。
迟宴把车停在拥月巷的巷口,橘色的车灯打在车里,光影映照在两人的脸上。
“你……”
“你……”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迟宴笑了一声:“你先说吧。”
何秋韵身子往椅背上靠了些,他害怕吵醒岁岁,声音放得极低:“谢谢你进来救我。”
迟宴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脸上,他盯着对方的唇移不开视线,待何秋韵说完后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谢谢你帮我查许松禾的事,如果不是我拜托你,你根本不会遇到危险。”
何秋韵“唔”了一声:“我是因为岁岁,那是岁岁的父亲。”
迟宴低垂下眸子:“哦,和我毫无关系?”
何秋韵突然来了兴趣,懒洋洋开口:“也不是,也有一些原因是想要帮你。”
迟宴听后抬起头再次看向他,但不知为何,自己总是有意无意往那张唇上看。
他想起在梦里发生的事,那应该也算是真实发生的吧。
他很清楚地记得何秋韵说过:我在梦里也有五感。
等等。
迟宴猛然顿住,也就是说,当时他虽然没有感觉,但何秋韵却能感知到一切?
他的身体有些僵硬,木讷地看向对方的脸。
何秋韵一直盯着迟宴没动,他看见迟宴脸色突然变了变,随后耳尖变得通红。
那抹红并不是瞬间便染上的,而是从下至上一点一点攀附上来。
有意思,迟宴想起了什么?
他往驾驶座靠近了些,伸出手往迟宴身后探去。
这个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他把迟宴围在怀里似的。
迟宴本就僵硬的身体一动也不敢动,他眼皮跳了两下,开口说:“你干什么?”
何秋韵只是摇下了迟宴那边的车窗,然后又迅速做了回去,他耸耸肩:“想吹点风,我后面坐着岁岁,就只好开你那里的了。”
迟宴的心脏狂跳了两下,还好何秋韵刚刚只是靠近了一瞬,不然早被他听去了。
他正想再说点什么,何秋韵直起身子:“迟宴。”
“嗯?”
“你想不想再试试?”
“试什么?”
车子正停在一棵桂花树下,这段时间刚开了花,那股淡淡的香气便顺着窗外的风一起吹进来了。
那风是凉的,不知是不是因为灯光的原因,何秋韵觉得风里带着一丝暖意。
迟宴见他半晌不说话,伸手扯了扯他的耳尖,低下些头问:“试什么,怎么不说话了?”
他刚说完,何秋韵暗灭了两人头顶的灯。
窗外是夜,夜里的那抹淡黄随着一声猫叫消失不见了。
狭小的空间里传来两道呼吸声,黑暗里,所有声音都会被放大。
迟宴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握住,那只手是凉的,指尖触碰在自己肌肤上,凉从手腕一直钻到了脚底。
对面的人好像离自己更近了些,因为他能感觉到何秋韵的气息正打在自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