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挺好的呀。”
提到父母，余沐沐的眼神忽然暗淡了几分，她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又继续开口：
“其实我很小爸妈就分开了，然后又各自有了新的家庭，我小时候偶尔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不过都是过去的事了。”
余沐沐几乎没有和别人说过这件事。
一是没必要，二是很复杂。
言北沉默了半晌，抓住了关键词：
“没有安全感？”
“嗯，就是经常会担心自己不够优秀，他们就不喜欢我了。所以就要很努力。”
正是因为不圆满，才更想要圆满。
所以才会很努力去试图获得别人的喜欢，所以才会对喜欢的人，有这么深的执念。
“所以我一直觉得，如果想要让别人喜欢，就一定要变成他们喜欢的样子。”
“那如果变不成呢？”
“嗯…那就要装成那个样子。面具戴得久了，大概就连自己，都忘记自己原本是什么样子了吧。”
言北抬起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出口的话语声调柔和：
“沐沐，每个人都有面具，可是戴面具太累了。如果是真的喜欢你的人，就算看你摔跤也会觉得可爱。”
“那如果是看我失败呢？”
“只会觉得心疼，想抱抱你，想一直陪着你。”
他现在话说得很好听。
可如果知道她所有的一切都是人设。她展现出的所有的喜好都是为了迎合他，rap、篮球、可乐、过山车。
他还会这么想吗？只会觉得幻灭吧。
虽然知道是安慰，但为了表示感激，余沐沐还是真诚地剥开了一颗糖纸，将巧克力喂到了言北嘴里。
再次开口时，她已经转移了话题：
“言北，你觉得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言北思索了一会：
“一个做所有事情都全力以赴的人。”
“哦哦，你是说学习方面嘛？”
“不只是学习，所有事情都是这样。”
“嗯？”
“就比如做海报会焦虑。还比如你不喜欢跑步，但是跑800还是要使劲冲在前面。很努力，可是很辛苦吧。”
夜很静，昏黄的光晕充盈在小小的空间，每个角落都流动着柔和静谧的空气。
余沐沐的呼吸微微一顿。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她获得的成就理所应当，而他似乎是第一个注意她辛不辛苦的人。
余沐沐垂着头，半晌也没有说话。
沉默中，言北再次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沐沐，如果努力太累，以后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这么努力的。”
他的目光深邃又安静，写满了温柔。
他看出她在他面前很努力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让余沐沐感到无比的温柔，心脏处淌过了阵阵暖意，盈满了柔软温和的情绪。
这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说这种话。
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感动，就只能又吞下了几颗巧克力试图平复心情。
不过这个巧克力怎么吃起来又热又晕呢。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呢？”
言北问她。
“聪明，开朗，可爱，行动力强，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还全都能得到的人。”
余沐沐认真作答。
“好像除了可爱都挺准确的。”
言北低头抿唇笑了笑。
余沐沐的神色由于酒心巧克力，渐渐变得飘忽，她望着他的侧脸喃喃开口：
“可是言北，你就从来都没有脆弱的时候吗？就比如那种求而不得，变成执念的时候。”
言北沉默了很久，目光落在远处，像是陷入了回忆。不知怎的，他再开口时，嗓音里有一些隐藏在深处的哀戚和低落：
“有吧。有些事情，我知道永远都改变不了，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想去做点什么。可能就是你说的执念吧。或许到最后，也只是自我感动…”
……
空气安静了半晌。
余沐沐可能是醉了，她如今混沌的大脑，似乎接受不了言北这么复杂的信息。
绕来绕去，他到底在说什么。
她又连着吞下了好几颗巧克力，甜蜜和眩晕的感觉越来越浓，麻痹着她的神经。
“这个巧克力怎么有点奇怪。”余沐沐不解。
“你不会没发现这是酒心的吧？”
“当然发现了呀，但也有点奇怪嘿嘿。”
言北这才发现她都已经吃了半盒了。
而且余沐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整个人快要黏在了他的胳膊上。
她仰起小脸对着他，眼神有点迷离。
她好像彻底醉了。
言北看着这样的她，情不自禁地问道：
“那你呢。你有什么执念吗？”
余沐沐点点头，“有啊。我有一个说出来很羞耻，可是藏在心里已经很多年了的执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