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墨得到首肯,便淡淡开口,不疾不徐地说:“我观这位先生身上黑气弥漫,又脸色灰败,刚刚扔硬币卜吉凶……似是不详。”
结果江浸月一愣:“你看不到?”
玄墨也被江浸月问懵了:“看得到什么?”他注意到江浸月脸上还带着金丝眼镜,又说:“我自幼开了阴阳眼,若这里有什么精怪,必然能看到,莫非你还看到了什么不同的东西。”
玄墨说的没错。施宇身上的确黑气弥漫,但是,她左右眼看到的东西不一样,透过单片金丝眼镜,江浸月分明能看到施宇背上背了个人!
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人,而是佛牌里的佛像。
正如江浸月的占卜画面一般,那邪佛攀附在施宇的背上,六只手臂牢牢地抓住施宇的背,像是蜘蛛怀抱着它的卵,像一个畸形的赘生物。
细节都能对得上,但却有一处不同。
那邪佛并不是悬空的被红绳拴住的气球,而是正在以一种奇怪的姿势压着施宇,不断地向施宇施压。
所以,施宇一直强调着在被压着觉得很难受,原来竟然是这个邪佛在作祟!
施宇现在已经直不起背来了,寻了个地方坐下。
“真的是重死我了。”施宇一脸痛苦,“怎么还越来越重了?再重下去我觉得我要顶不住了,哎呦……”
犹豫片刻,江浸月还是和盘托出了。
“施宇,你的背上有个东西……一直在压着你。”
她话音未落,那邪佛却仿佛有了神智一样,似笑非笑地看向江浸月,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一些,裂出一个常人不能做到的角度。
仿佛在说——
我在……
看着你哦。
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顿时爬上了江浸月的脊背。
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存在,那种眼神,那种微笑,就仿佛标记了江浸月一般,警告她不许再生事。
见江浸月面色苍白地不再说话,玄墨也意识到了什么。
饶是玄墨见多识广,也从未见过这样的事。他自幼阴阳眼开,被送往道观学道,已经是同辈中的天才人物了,为什么他看不到?
“是因为金丝眼镜的问题吗?”玄墨说,“我之前观这副眼镜之时,便察觉其上有一些法术……”
他犹豫了片刻:“……但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事已至此,江浸月也不知道还有什么不当讲的。
拥有了全知全能的塔罗牌并没有让江浸月懂得更多,反而是觉得自己更加迷茫了。
她迫切地需要知道更多信息。
“麻烦你说。”江浸月说,“没有什么不当讲的,我百无禁忌。”
玄墨开口道:“那副金丝眼镜上……有禁术。”
“我于多年前偷看过师父的藏书,里面有类似的禁术,无论是气机还是笔迹,用笔习惯,都与你眼镜上下的法术高度类似。”
“于是我观察了你,我发现你有与我们玄门子弟不同的知晓天机的方法,是那副塔罗牌。而那副塔罗牌上也有着我看不懂的禁术。”
“虽然不知是何机缘让你获得这两件法器,但总归有自己的原因。而目前看来,这两件法器一者让你长于卜算,一者让你勘破万物,也不知我猜的是否准确。”
施宇挠了挠头,平躺在石凳上,终于缓过气来:“啊,他说话说的文绉绉的,好难理解。”
玄墨:“……”
不得不说,玄墨确实十分敏锐,她再想像最初那般,以考试的由头搪塞糊弄玄墨,怕是不太可能了。
而屡屡沾上邪术,也让江浸月思忖是否要和玄门中人合作,共同解决邪术的问题。
合作的要义是真诚。
江浸月缓缓开口,说:“的确如此,你猜的没错。”
“无妨。”玄墨脸上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仿佛对自己的猜测准确感到很骄傲,这让一向稳重自持的他脸上多了些许年轻人的朝气。
“你可以不告诉我这两件法器从何而来,我自然尊重你的秘密,但是那副眼镜,似乎确实是件不可多得的法宝,能够看见我看不见的东西……”
“嘶……”玄墨忽然皱了眉,“也许还有这样一种可能,这上面有幻术,影响了我的视觉。”
江浸月想了想:“也许是后者,因为我也看得到你说的黑气缭绕。”
玄墨微微颔首,不做评论。
施宇睁着眼睛,叹了口气:“哎,你们聊完了吗?别叙旧了,来聊聊我身上发生的事吧,我现在要怎么办啊?”
江浸月看着施宇生无可恋的表情,突然觉得有点好笑。
她坏心眼地说:“什么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拜托咱俩是敌对关系诶,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你死了我还要拍手叫好呢!”